《茶之書》:日本文化輸出的急先鋒,實則是中華文化的繼承者

《茶之書》:日本文化輸出的急先鋒,實則是中華文化的繼承者

日本電影《利休》之中的茶室佈景

茶,始於藥,而後為飲。

疫情隔離期間,許多人選擇飲茶,一是為了抒發感情,二是為了防病。

早在八世紀的中國,烹茶就成為了一樁雅事。但說起茶道,西方人和日本人首先聯想到的卻必定是岡倉天心。

1904年,日俄大戰,岡倉赴往美國宣揚日本文化,美術造詣極高的他在波士頓美術館工作,兩年後,在日本茶道歷史上鼎鼎有名的著作——《茶之書》問世。

用詩意純淨的語言、岡倉以茶為媒介,書寫了自己對人世間種種的思考,他的這本小書深深的吸引著我。每次閱讀,都是一次美的享受。

《茶之書》:日本文化輸出的急先鋒,實則是中華文化的繼承者

在這本書中,岡倉既教習了人們吃茶的方法,又巧妙地運用“茶道”促進了東西方之間的心靈溝通:

“東方的茶類眾多,西洋獨愛紅茶”,此為異;

“享受下午茶時,在主客的互動中,存在著和日本茶道儀式共通的禮節、款待和對話,東西方在茶麵前人人平等,對“茶的崇敬”不分西東,此為同。

東西方的人性在“茶杯中相遇”——茶不再是單純的飲料,而上升為東方精神的物化象徵。

如果說,陸羽的《茶經》是當代中國人的“茶之聖經”的話,那麼岡倉天心的《茶之書》就是西方人和日本人的“茶之聖經”。

從麥克法蘭從《綠色黃金:茶葉帝國》的引述看來,《茶之書》在英語世界 比《茶經》流行更廣。而其原因,便是岡倉天心乃是用英文寫就的《茶之書》。

不過,日本歷代學者與茶人都還是公認(事實上他們也從不否認),日本茶道起源於中國。

在唐代,茶葉通過遣唐使傳入日本。

經過歷代茶人的不懈努力,將中國茶文化與日本本土文化相結合,吸收了禪宗精髓結合本民族特色,才形成了具有東方魅力、體系完整的本民族文化符號——日本茶道。

中國的茶:興於唐,盛於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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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茶湯壁畫

中國茶文化,素有“興於唐,盛於宋”之說。

雖然魏晉時期,喝茶這個習慣已經在南方非常普遍,但是直到了唐朝,這種神奇的植物飲品才成為了一種獨特貢品,被最高統治者所喜愛,甚至作為回饋他人的禮物。

中國茶道首先是在民間自己發展起來的,之後才慢慢地傳到了宮中。

盛唐時期,文學繁榮,思想鼎盛,為茶道萌芽提供了沃土。

唐玄宗的先天元年到唐代宗初年,經濟發展迅速,社會安定,人們由生存需求轉化為精神領域需求,很快茶便成了民間雅士的寵兒,三天兩頭,邀來友人,品茶論道,妙不可言。

唐人李珏就曾道:

“茶為食物,無異米鹽,於人所資,遠近同俗。”

久而久之,茶便上升到了哲學領域,但茶始終作為愛好存在,不具有權威性。

公元733年,“茶聖”陸羽出生

陸羽一生與茶結緣,他將前人及自己對於茶道的見解融合,最終編成了世界上第一部茶葉專著《茶經》,這被視作是茶道萌芽的標誌。

從陸羽起,茶葉與權貴緊密聯繫,宋徽宗大力推廣茶葉,社會上湧現出大量關於茶的作品。

著名的“七碗茶”詩,不僅表達了口腹之慾的滿足感受,還創造了一個廣闊而奇妙的精神世界,使飲茶在文人雅士那裡變成了一種物質與精神享受完美結合的盛事。

到了宋朝,人們對於茶的好惡,就不僅僅侷限於茶葉本身以及泡茶用的水了——對於喝茶用的茶具,愛喝茶的人也有了自己的評判。

宋微宗在《大觀茶論》之中,就曾經這樣寫道:

“盞色貴黑青,玉毫條達者為上”。

《茶之書》:日本文化輸出的急先鋒,實則是中華文化的繼承者

宋代茶具

上行下效,宋朝一代,在茶具、烹(煎)茶方式方面,都出現了許多創新。

時至今日,在日本的一些茶具、茶禮、茶點,包括舉世聞名的“鐵壺”,其實都頗具大宋遺風。

無奈宋朝末年正處於亂世,人人惶恐不安,生命安全尚且得不到保證,哪裡還有閒心飲茶。

元代少時民族當政,統治者對先前的茶文化並不感冒,他們認為茶更多的是用於解渴,唐宋對於茶文化的積澱,經此一代幾乎蕩然無存。

那時,人們甚至重新用“酪奴”(意思是比酪漿遜色)這個帶有貶義的詞,來形容茶飲。

回首那段歷史,不禁令人有些惋惜。

牆內開花牆外香:“茶道”東渡後竟成為治理國家的“良藥”

在中國,即便皇帝在喜歡,喝茶也只不過是一件“心頭好”的賞心樂事。

而在日本,東渡之後“茶道”,最後竟然成為了一位治國“良藥”。

幕府第八代大將軍足利義正嗜好飲茶,他曾通過傳播《心之文》和其它茶故事來改善人際關係。

這位幕府經常舉辦茶會,也經常於寺廟中推行村田珠光所提倡的禪院式茶禮。在品茶和參道的過程中,成員之間相處融洽,互幫互助,關心變得更加緊密。

織田信長將茶道作為一種新型文化,並且用其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在這位日本戰國梟雄眼中,茶道不僅僅是娛樂,更是掌控政治的絕佳良藥。因此他任命茶道大師千利休為“茶頭”,專門負責制定和完善茶道的儀式和規則。

而作為織田信長繼任者的豐臣秀吉,同樣十分推崇茶道。每次舉行規模盛大的茶會時,豐臣秀吉都會效法信長,宣揚茶道精神。

到了明治維新時期,岡倉天心寫作《茶之書》,使得茶文化輸出到美國,成為了日美兩國的紐帶。

禪茶一味:日本茶道藝術

日本茶道從一開始便有濃重的佛教色彩

早期日本派僧人來中國學習,回去之後,日本寺院將茶禮作為佛門清規的一部分,並嚴格傳承。更加神奇的是,榮西禪師帶回去的茶,治好了源實朝將軍的病,這件事為茶道增添了魔幻色彩。

日本歷史上的茶道大師都是聲名卓著的大德高僧,由僧人擔任茶道大師,佛教色彩濃厚,人們信仰佛教,自然了有一定的權威性。

《茶之書》:日本文化輸出的急先鋒,實則是中華文化的繼承者

16世紀後期,日本茶道宗師千利休經過系統化總結,制定出茶道的核心——“和、敬、清、寂”。

日本安土桃山時代,曾師從千利休的山上宗二,著《山上宗二記》,闡述了“一期一會”的茶道理論。

井伊直弼又將"一期一會"引用發展,從此以後"一期一會"便被世人接納從而廣泛傳播,

自此,茶文化融入了日本人的精神和思想,儼然成為了人們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這種獨特的“禪茶一味”文化,其出現則主要有兩個因素:

  1. 最初的日本茶師,對於茶葉充滿仰慕。而這與他們對於中華文明的仰慕不無關係,榮西禪師由於嚮往中華文化,不惜離開故土,跋山涉水尋得優良茶種(日後的宇治抹茶)返回日本。在他之後,日本有許多痴迷茶道的茶人,都曾來到中國去開始“尋味”之旅。他們所付出的辛苦,讓其深知每一枚茶葉都的來不易,所以倍感珍惜。
  2. 茶道最初的發展與榮西禪師密不可分,而其本人則是日本禪宗(臨濟宗)的代表人物。因此飲茶與參禪便有了根深蒂固的聯繫。之後再加上歷代茶人不斷在總結理論,指定飲茶規範,希望利用儀式感來打磨心性,這才造成了日本茶道有如此之多的規矩要講——進入茶室之前,必須達到“直心”的地步。“直心”即純潔清靜之心,要求拋棄一切煩惱,滅絕一切妄念,存無雜之心。日本人吃茶對茶具、穿著等皆有要求,甚至在飲茶前“需沐浴更衣”。

為了這“完美的儀式感”,日本對茶人的要求極高:除了要熟悉茶道文化藝能之外,還要精通日本傳統文化,瞭解本民族獨特的審美意識和道德觀念。

只有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才能被稱為真正的日本茶人。

結語

《茶之書》:日本文化輸出的急先鋒,實則是中華文化的繼承者

縱觀茶在全球的擴散,遵循了一個鐵律:先是藥品,可以救命;後是神品,可以通靈;再接著是妙品,可以舒心;最後才是飲品,可以解渴。

岡倉將茶道與美學相聯繫,認為:“茶道是一種對“殘缺”的崇拜,是在我們都明白不可能完美的生命中,為了成就某種可能的完美,所進行的溫柔試探。”

而在“千利休”一章戛然而止,《茶之書》的結尾亦讓許多人感到惋惜。

後世的日本導演赤瀨川原平,在寫電影《利休》的劇本時,給了千利休補上了一個結局:

影片的最後,千利休在一個未完成的茶室裡,構思了一個全新的茶室,留給世人更多的想象空間。

《茶之書》把茶置於東方的哲學和審美之中,茶不再是飲品,而是一種精神境界。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曾經聽過的一句話:超然於物外,濃縮於湯中。


~小女子言史事,卻有大丈夫之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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