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三馬”之一馬鴻達海外餘生

1949年9月中國人民解放軍解放銀川,14日馬鴻達一行逃亡臺灣,在臺灣桃園機場受到臺灣省主席陳誠、保安司令彭孟緝等大員在機場迎援。馬鴻逵先被接到陽明山下省政府招待所住下,不久即連日拜訪在臺軍政要員,其餘的人則忙於搬家。馬鴻逵早在臺北古亭區和平西路二段購置了一大片房產。收拾妥當後,馬雞逵、馬敦青父子兩家住23 號,長子馬敦厚一家住54號,繼母馬書城老太太住6號,高級軍政部屬分住在9號,隨從人員們擠任4號,大家尚且相安無事。

不久,蔣介石召見他,查問他在成陽戰役中擅自撤退的原因,談話中,蔣聲色嚴厲,表示出不滿的情緒,馬鴻逵嚇得滿頭是汗,支支吾吾總算應付過去。事後一打聽,才知是先到臺灣的馬步芳、馬繼援父子在蔣介石面前告了他的狀,說他擅自退兵,貽誤茸機,以致戰局急轉直下,不可收拾,把西北戰敗的責任推到他頭上。馬鴻逵氣青了臉,找到馬繼援,指著他的鼻子狠狠地說:“尕娃,你們說話要講良心吶,不要血口噴人!”當時在場的馬繼援的表哥、原國民黨騎五軍軍長、時任駐澎湖的預備軍團副司令長官馬呈祥見他們一老一小短兵相接,怕雙方下不來臺,急忙上前打圓場說:“您老人家不要生氣了,改回我們登門道歉。”說畢,拉著馬繼援匆匆而去。

10月,國民黨“行政院”奉蔣介石之命,以“擅自撤兵”為由,給馬鴻逵“撤職查辦”處分。12月召開的國民黨中央全會上,他失去了“中央執行委員”的頭銜。緊接著,“監察院”一些委員又聯名提出對馬鴻逵的彈劾案,要追究他貽誤軍機、喪師失地的責任。這一下,便侍與馮蓮又急又怕又煩惱,想到自己死心塌地反共,跟著蔣介石跑到這孤島上,好處沒得到,竟落得要當殉葬品的下場。又想到馬步芳雖也遭到彈劾,但他已遠飛埃及,而自己身在臺灣,寄人籬下,今後日子怎麼過,真是悔不當初。

馬鴻逵前思後想,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拿定主意後,馬鴻逵便以治病為名,把他最寵愛的四姨太劉慕俠打發去香港。劉慕俠在香港站穩腳後,立刻按照與馬鴻道,內約定,向臺灣發來急電,詭稱病危,要夫妻見最後一面。馬鴻逵手拿電報,不敢找蔣介石,而是去找陳誠請假,聲淚俱下哭訴他們夫妻情份,懇求陳誠放行。陳誠看著馬鴻逵一副可憐相,於心不忍,便批准他一個月的假期。馬鴻逵迅速帶著六鯽太趙蘭香匆匆離開臺灣,飛到香港,再不回來“銷假”。馬鴻逵到香港後,住進早先購置的英皇道輝濃臺繼園1號。次年,五姨太鄒德一和馬敦靜一家人也先後以種種藉口飛到香港,一起生活。

居港期間,繼彈劾之後,臺灣當局行政院又以“放棄職守,擅自撤兵”正式給馬鴻逵“撤職查辦”的處分。國民黨中央黨部也先以“附匪”,後改“未報到歸隊”為由,將馬鴻逵“褫除黨籍”。當然最後也不了了之,馬鴻逵補交了5張照片,算是恢復了黨籍。至於撤職,馬鴻逵早巳無職可撤,只是在國民黨中央改組時,將馬鴻逵的“中央執行委員”改為“中央評議委員會委員”。而馬鴻逵對於臺灣當局也不抱什麼希望,所以後來蔣介石來電召他回去,他也不予理睬。

馬鴻逵到香港後,又購置了別墅,生活倒也舒適,但馬鴻逵仍感香港離臺灣太近,不安全。怕蔣介石不放過他。1950年,馬鴻逵在老朋友陳納德的幫助下,從臺灣駐澳門辦事處領到護照。但要攜帶在港眷屬赴美,一共要6張出國護照。陳納德又請在美國國務院的朋友幫忙,將鄒德一填表為“秘書”,趙蘭香填表為“表妹”,劉慕俠填表為“夫人”等名義,辦好了赴美簽證。為了辦理出國護照和簽證,馬鴻逵不僅花了大量的黃金、美元,還暗地裡給陳納德送了一隻翡翠西瓜。這是他父親的結拜兄弟、劉慕俠的乾爹、慈禧太后身邊的寵愛太監小德張從宮中偷出來的。原來1930年馬鴻逵部駐防山東泰安時,小德張遊覽泰山,得到馬鴻逵的殷切接待,還請他閱兵。清政府滅亡後,小德張這個“太監”在社會上處處受歧視,馬鴻逵對他禮遇有加,使他很感動,於是把這件稀世珍寶送給了馬鴻逵。

馬步芳擔任駐沙特阿拉伯王國“大使”之後,也曾傳出要任命馬鴻逵擔任駐土其“大使”,但終無下文。

在美國,馬鴻逵先住在舊金山,後在洛杉礬郊外買了一棟別墅,便遷到這裡居住。儘管蔣介石不時有電報來,要他速回臺灣履職。但已離籠的金絲雀,絕對不會再返回牢籠,他幾乎就沒有回過蔣一次電報。由於他不會外語,在美國生活極不方,甚至財產方面的打理也無從進行,加之交通困難,他就將黃金所換美元的一部分,交給兒子馬敦靜和孫子馬家驊掌管開支票。誰知沒過幾個月,這一大筆錢就所無幾。他認為是兒孫自己花掉了,暗自嘆息不已。為了打發時日,馬鴻逵辦起了一家“普拿馬”牧場,以養馬為業,馬場上野草萋萋,白雲低垂,使他很容易想到中國西北的家鄉,滿足他戀舊的心願。但一想到自己還有一些家人留在臺灣,被蔣介石當人質,不免生出一些意外。雖然如此,馬鴻逵偶爾還替蔣介石說一些好話,在一些公共場合,還呼籲美國政府援助臺灣的蔣介石政權。然而,對故鄉的思念之情,須臾未離馬鴻逵的內心深處。隨著年歲的增大,這種感情愈加篤厚,他甚至在私下裡對人掩面而泣,哽咽道:“恐怕此生回不了大陸了!”

西北“三馬”之一馬鴻達海外餘生

馬鴻逵生活在異國他鄉,雖然錢財不缺,生活富裕,但由於妻妾爭吵、子孫不孝,家庭很不幸福。1956年,五姨太鄒德一為了結束在這個是非家庭中的痛苦生活,要離婚。馬鴻逵無奈,只有同意離婚。劉慕俠只知把持家政,對馬鴻逵並不關心。一對他一如往常的,只有六姨太趙蘭香,仍像丫環一樣地侍奉著馬鴻逵。

1960年,馬鴻逵的兒子馬敦靜和孫子馬家驊因財產問題對簿公堂,後來競將馬鴻逵也告到了美國法院。馬鴻逵一輩子從未受過這樣的窩囊氣,悲憤交集,從此一病不起。

1962年,馬鴻逵抱病撰寫了《給馬步芳的一封公開信》,揭露馬步芳父子當年在海及西北地區的種種劣跡。到1970年1月,馬鴻逵的生命快走到盡頭。他要孫。女馬愛玲將他口述的生平經歷和感受編輯整理,取名《馬少雲回憶錄》,贈送親朋好友作為紀念。1984年1月,香港文藝書屋將其正式出版。

馬鴻逵留居美國期間,蔣介石曾數電召他回臺灣,但馬鴻逵不為所動。而美國翻移民局勸他加入美國國籍時,他對身邊家屬們說:“你們入不入美國國籍由你們,我生為中國人,死為中國鬼,死了要埋在祖國土地上。”

1970年1月12日,洛杉磯異常寒冷,霜風夾著細雨呼嘯而過,剛剛動過心臟病;手術出院不久的馬鴻逵感到十分難受,躺在床上艱難地喘息,昏花的老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像在思考什麼,有時一陣咳嗽,半天折騰才能使他安靜,他知道自己“歸真”的時限已在迫近,於是掙扎起床,讓家人幫他端坐室中,等侯真主的召喚,並諄諄叮囑劉慕俠,一定要把他的遺骸送回祖國。臨終前,馬鴻逵反覆吐著含糊不清的話語:“我死也要回去……”1月14日凌晨,馬鴻逵停止了呼吸,終年79歲。

遵照馬鴻逵的臨終遺言,他去世後,六姨太趙蘭香隻身護送馬鴻逵的遺體去臺灣。1月14日,運送馬鴻逵遺體的飛機在臺北松山機場降落,馬鴻逵在臺灣的長子馬敦厚和孫子馬家驊以及甘肅同鄉等人,在機場迎候,將屍體送至臺北新生南路清真寺內停放網日後,埋葬於臺北縣三張犁回教墓地。臺灣當局因馬鴻逵生前為國大代表,撥付新臺幣30萬元作為安葬費,並組成了以谷正綱為主任委員的治喪委員會。

馬鴻逵的次子馬敦靜在㺯與共義翻了臉,他回到臺灣定居,擔任“國大代表”。馬的孫子馬家驊,曾任駐外工作人員。馬鴻逵去世後,其夫人曾將家中珍藏古物送回臺灣,獻給有關當局,頗受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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