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海門[處理屍體]的人

疫情讓人談之色變的時段,有個視頻讓人印象深刻又催人淚下。

武昌醫院院長劉智明感染病毒殉職後,他妻子追著靈車跑的場景,觸動了很多人,但對於從事殯葬行業的人來說,這種撕心裂肺的場面,他們幾乎天天都能見到。

在這場疫情中,他們和醫生一樣,要穿著厚重的防護服,全副武裝地出入被病毒環繞的場所。

雖然人人都躲著他們,但這份職業同樣偉大,他們給了死者最後的尊嚴。

殯葬者如此,法醫亦是此。

不知死,焉知生?這世界上誰都能害怕屍體,唯獨法醫不能。他們必須留下,聽死者在世上的最後一次“講述”。


“有時候,死人比活人更有威脅”

為了給社會帶來光明,法醫接觸了無數黑暗,別看平時只跟屍體打交道,其實時刻都暴露在危險之中。

“有時候,死人比活人更有威脅”。

就比如這次疫情期間。

2月1日下午六點多,下了班剛到家不久的市公安局刑偵大隊法醫李家騏還沒吃上一口熱乎飯,就接到了局裡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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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車站附近的一家賓館內,一房客突發死亡。“我要出現場了,你們先吃吧”,來不及和家人多說什麼,李家騏穿上外套就往現場趕。

因為疫情,全市除了指定的幾家賓館酒店,其餘賓館酒店必須全部閉店。服務員只能一一敲門告知房客退房。

服務員敲響房客夏某的房間,並告知其需要退房離開,但還沒等服務員把話說完,夏某就順著房門倒地不起了。

賓館工作人員立即撥打120並報警。120救護車到達現場後,發現夏某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徵。

根據對死者的行動軌跡研判,李家騏瞭解到死者夏某此前一直在河南。但他接觸了哪些人?他接觸過的那些人又去過哪裡?那些人是否與新冠肺炎病毒感染者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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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屍檢過程中,感染的風險是無法完全避免的,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避免自己‘中獎’”。李家騏說道。

因為處於疫情防控時期,按照相關要求,李家騏和同事除了戴上口罩、手套外,還穿上了厚厚的防護服,戴上了護目鏡。

除了對死者體表進行常規檢驗,李家騏還對死者夏某進行了心血抽檢,並送至南通檢驗。

最終,夏某被排除兇殺,屬於意外死亡。

類似的事件還有很多。

2003年非典時期,某天夜晚12點多,李家騏接到了出現場通知。那個時候,他剛從北京出差回海,剛剛結束隔離。

在海門港新區東灶港地段,一男子從北京回海家中,突發死亡。

儘管是非典時期,但由於信息不暢、條件有限,李家騏一行人除了手套、口罩外,再無其他安全防護措施。

通過體表檢驗,抽心血、做理化、中毒排除,這起案件在李家騏他們前期工作基礎之上,很快排除了他殺嫌疑。


拼接殘肢,讓死者“說話”

“細心謹慎、業務精良”“恪盡職守、兢兢業業”……與李家騏共事的同事說起他,紛紛豎起大拇指。

因職業的特殊性,李家騏經常要面對支離破碎、血肉橫飛、凌亂不堪的第一現場,而他總是細緻入微地按檢驗鑑定的要求進行工作,緊盯每個細節,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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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法醫經常幹些外科醫生的活兒,比如看片子、做檢驗。”為了讓檢驗鑑定有利於偵破案件,李家騏經常沒日沒夜守候在實驗室,對血痕、毛髮、唾液等進行上百次甚至上千次的檢驗,從中掌握不同的檢驗結果,努力讓結論科學準確。

1997年,就在李家騏工作的第三年,悅來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碎屍案。據犯罪嫌疑人張某(化名)口供,被害女子屍體被扔在某中學附近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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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消息後,李家騏立刻跟著師父到了拋屍現場。由於河道較長,河水深,找一個屍塊有如大海撈針的難度,於是一行人決定先把河水抽乾。

緊接著,四個人踩著爛泥,撒網式地平行移動,一雙雙鷹眼已經瞄到了幾米外。

日生日落,一天的搜尋找回了大半,幾個人的手腳泛起皺褶,然而屍體一天不拼湊完整,李家騏的心一天也落不下。第二天天一亮再次趕赴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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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一些遺體殘塊被汙泥埋在了下面,找起來很費勁,最後還是我在橋下爛泥裡找出頭顱來的。”他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完全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在拼接屍塊的過程中,為了能更清晰地辨別,他需要對屍體進行貼面式的拼接”。死者也有尊嚴,需要被保護、被敬畏。解剖或是復原,法醫選擇冰冷地面對一堆骨頭、血肉,這是他們專業的態度;拿什麼與兇手對證,屍體上留下的蛛絲馬跡便是他們最後的“講述”,敢於傾聽,法醫擔起為死者言的使命。


行業很酷,幹久了方知不易

記者見到李家騏的時候,他正伏案填寫鑑定書。“鑑定書得用心寫,不然會影響司法公正。”李家騏告訴記者,“每一具失去生命的軀體,都有可能是遭遇不幸而亡的。我的職責就是還原案件真相,做一個傾聽死者最後心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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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騏


“我當年報考法醫專業是受到同是法醫的高中同學父親的影響,覺得這個職業很穩定,也很酷”,李家騏說道。

  

可是李家騏第一次去案發現場便遭遇了“下馬威”。那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天氣炎熱發出陣陣惡臭。“別人都捂著鼻子往外跑,師父卻帶著我往裡面衝。”李家騏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景,“第一次去案發現場就噁心得嘔吐了,可這就是我的工作,我不能躲。”

為了能夠勝任法醫工作,李家騏從未停止過學習醫學和法律知識,並抓住每一次進修培訓機會,緊跟法醫專業領域的前沿發展方向,將所學到的新科學技術應用於偵破案件中。

“那時候膽子大,不做什麼心理預設,直接幹就完了,現在想想有點後怕。”李家騏說。法醫,聽著神秘又很酷的職業,也是個複雜而後艱苦的行業。


用畢生為逝者發聲,捍衛法律的尊嚴

24小時待命的不僅有醫生,而且有法醫。他們是平常人嘴邊不常提到的對象,是字典裡不常翻閱的字詞,用李家騏的話來說,就是平平淡淡,但在意外事件中卻扮演者至關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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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連續工作2天3夜,總共睡了不到10小時;隨時陷入危險的境地,卻不跟家裡訴說隻言片語;戴上護目鏡沒幾分鐘就摘下,因為要與死者面對面“說話”。他們不需要華麗辭藻去歌頌,而需要一字一句去記錄、去理解、去正視。

26年的時間,李家騏已經從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夥兒成長為一個凡事審慎前行的指導員。身處不惑之年,他還是經常會因為一個案件“一夜熬白頭”。

在李家騏看來,身著警服的法醫第一時間到達案發現場並不是為了搶頭條,而是甄別死亡原因,是意外亦或是他殺,他們的判斷直接影響著案件的走向,不能有任何失誤是他們在工作過程中最直接的目標。

“將平凡的事做好,就是不平凡;將簡單的事做好,就是不簡單” 。

和李家騏一樣,全國各地的法醫都在為案件的偵破努力著,也在案件真相到來之前付出著,他們通過一次次的檢驗鑑定,為案件偵破指引著方向,也讓犯罪分子現出原形。


肖敏冬 楊鎮瀟/文

朱清淵/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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