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参军
2018年9月3日
中午
某省一个山村。
山坳里一户人家正在大摆流水席。
十二个大盆装着十二道大菜，在主人临时搭建的棚子下面一字排开。各种荤菜的香味弥漫在山坳和田间，引得周围人家的几只土狗跑过来，蹲在棚子外面张望，狗子们伸长了舌头，嘴边挂着口水，眼睛里冒着贪婪的光芒。
十几张八仙桌散乱地摆放着，把主人家池塘边的空地摆得满满当当。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百十号人围坐在八仙桌四周，吆五喝六，划拳猜拳，很是热闹。几位小姑娘端着托盘在桌子间来回穿梭，往八仙桌上摆下新鲜出炉的各色美食。
流水席正酣。在吃饭的人群中，一个小伙子也不停来回穿梭。他个头不高，面孔白净，一看就是还没有经历过风霜。
小伙子身穿迷彩服，头戴迷彩军帽，满面笑容地拎着酒瓶，跟着父亲挨个敬酒。
“恭喜恭喜，你这小鬼头运气好呀！”
“是的，是的，这个小鬼蛮厉害的，我以前没看错他。”
“没想到呀，我们村如今也出了金凤凰了，给大家伙争光了呀。”
吃流水席的人几乎说着一样的话，都在夸小伙子有出息，很厉害，给村里争了光。
“大家伙好吃好喝呀，今天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小伙子的父亲满面红光地应酬着，“来来来，酒都满上，阿信，把伯伯幺叔们的杯子就都满上。”
穿军装的小伙子叫纪信，刚满十八周岁。
一个月前，在父亲的带领下，纪信从村委会到乡政府，从乡政府又到派出所，又从派出所到乡武装部，一遍一遍地填表、开证明、写申请，然后又接受各种各样的谈话谈心，武装部的工作人员甚至深入田间地头，了解纪信家庭的基本情况。
所有的审查结束后，在乡政府的征兵公示栏里，纪信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纪信便和其他同龄的小伙子一连几天都到乡政府集合，集中学习政治知识，直到9月2日发了军服才放回家。
“不错呀阿信，定兵后你的名字都在县领导嘴巴里唱过了，哈哈……”一个貌似很懂的幺叔笑着赞扬纪信，“北京的兵，了不起呀。”
“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呵呵。”纪信的父亲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嘴里很是谦虚，“还亏了我家阿信个头不高，个子高的话可能就去不了北京。”
“这个还有讲究？”边上的的人好奇地追问到。
“那是当然了。”纪信父亲很是自豪，似乎他懂得也多，“就是我家阿信个头有点小，偏偏就被北京的部队看上了。那是个坦克部队，人家要的就是小个子的兵。说是为了钻坦克方便，个子高了人家还不要哩！”
“哈哈……”纪信父亲的解释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这小鬼头运气好，运气好。个头小有个头小的好处嘛，哈哈……”
纪信听到幺叔伯伯们如此拿自己的身材说事，感觉有些尴尬，脸上肌肉生硬地陪着笑：“幺叔喝酒，喝酒嘛。”
于是大家伙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流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幺叔伯伯们三三两两的，有的爬在八仙桌上，有的躺倒在长凳上，有的干脆就找个有稻草的地方躺下酣然入睡。还有的勾肩搭背地相互咬着耳朵说些家长里短。
第二天，纪信穿着迷彩军装，身披大红花，在乡亲们簇拥下坐上了县里接兵的汽车。
敲锣打鼓，锣鼓声激荡在青翠的山坳里。
当兵，纪信从小到大的梦想。父母也希望纪信能够参军入伍，好能够在部队里学得一技之长，退伍后再不用漫无目的地打工。本来去年就报了名，但是十七岁都不到的年纪，武装部说什么都不同意。于是纪信只好到外面先打打工，见见世面。
如今，军旅梦想成真了。
高铁一路北上，故乡远远地抛在身后，同时被抛去的还有往日的担忧。
“我去北京当兵啦！”纪信心里极度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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