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香港,是被譽為“東方馬蒂斯”的法國華裔畫家常玉 創造奇蹟的地方。19年10月,常玉作品《曲腿裸女》於香港蘇富比拍出1.98億港元天價。
19年11月,香港佳士得又呈現一幅號稱常玉裸女作品中尺幅最大的神作,終以3億港元奪得全場標王,同時常玉也刷新了個人作品拍賣紀錄。
從四川到巴黎,中國現代藝術大師的誕生
常玉(1901-1966),本名幼書,生於四川順慶一個書香富商之家,自幼受到繪畫書法的良好薰陶;
常玉之父常書舫聘請“蜀中大儒”趙熙(1867-1948)親授常玉詩文與書畫,為其打下以“水墨線條”勾勒人體的基礎,中國文人意趣也植根於心。
1918年,少年常玉東渡日本,首次接觸到現代藝術,心生嚮往。一年後,他決心來到現代主義的發祥地,並於1921年移居巴黎。
到巴黎後,常玉沒有像同輩藝術家徐悲鴻、潘玉良等一樣進入正統藝術學院求學,而是進入赫赫有名的大茅屋工作室習畫;
定居於風氣開放、畫廊與咖啡館薈萃的蒙帕納斯區,這裡聚集了20世紀現代藝術主要代表人物畢加索、野獸派創始人馬蒂斯、瑞士雕塑大師賈科梅蒂等,被稱為“藝術的十字路口”。
在這期間,常玉畫油畫、版畫、漆畫及水墨,並作雕塑,以頗富東方意韻的獨特方式參與20世紀的藝術變革,以一種不媚世俗、風流倜儻的姿態活躍於當時已是世界藝術中心的巴黎,同時也汲取著浪漫之都的藝術風華。
畫風簡約瑰奇,被譽為“東方馬蒂斯”
常玉作品風格簡約瑰奇,多以女體、動物、花卉為題,具有隱喻。同馬蒂斯一樣,常玉偏愛飽和熱烈的色彩與活潑動感的線條,從中依稀可見其早期書法訓練的痕跡。
中國文化中的繪畫與書法界限模糊,書畫家們都用水墨創作出富有表現力的線條,正如在常玉的許多描繪裸女的大型畫中,筆觸輕柔閒適,線條豐滿有力。
此外,常玉也從中國瓷器形態各異的紋樣中獲取靈感,印有圖案文字的桌布與地毯都是其描繪對象。同時,他也借鑑中國古畫與民間藝術,渲染畫面中的東方神韻。
在常玉的靜物作品中,最為常見的是花卉在濃烈的色彩背景下靜默綻放;動人線條與平面透視相得益彰,與馬蒂斯作品有異曲同工之妙。
常玉的粉色時期與黑色時期
常玉曾說,我的生命中一無所有,我只是一個畫家。對於我的作品,我認為無須付予任何的解釋。當觀賞我的作品時,應清楚瞭解我所要表達的……只是一種簡單的概念。
常玉的前半生衣食無憂,在巴黎的花銷全由經商的兄長承擔。他每日只需穿梭於畫廊、咖啡館、酒吧、工作室之間,融入自由浪漫的藝術氛圍中,全心生活與作畫。
常玉這一時期的畫作大都籠罩在淡淡的
粉色之中,間輔以黑白灰調,構圖簡約,用色淡雅,意境恬淡,既富有東方寫意韻致,又融合西方現代主義抽象形式,在和諧中構築一個美麗的夢。1921-1941年,是常玉創作的粉紅色時期。20世紀30年代,常玉兄長經營的絲廠受日本生絲傾銷中國的影響而倒閉,兄長在第二年就慨然離世。此後,常玉失去了唯一穩定的經濟來源,美夢破碎,畫風也進入黑色時期。
不屑與奔走鑽營的畫商合作,揮霍無度、及時行樂的生活作風使常玉在中年之後的生活常常陷入捉襟見肘的窘境。生活低谷時,常玉到處打零工維持生計,有時連作畫所需的基本材料都買不起。
正因如此,常玉這一時期的畫作變得更加簡約,有的畫作甚至以油漆代替顏料,這也成為常玉晚期油畫作品的特色之一。
他融合並轉換筆墨技巧,趨向更加平面化的用筆方式,採用簡化的粗黑色線面勾勒、暗沉濃郁色調的平鋪以及沉痛的“
常玉鐵線”,塑造出圓潤厚重的物象造型。吳冠中在《說常玉》一文中對於常玉這一時期的作品線條有過這樣的評價:“線條是‘烏黑的鐵一般的線’”,“不再是迷夢,是一鞭一條痕的沉痛。”
他曾形容自己心中的理想圖畫:“
當人們欣賞我的作品時,一眼便知所畫為何。我的畫作以簡潔為己任。”他終將閃亮,即使在幽暗中
1966年,65歲的常玉忘記關掉爐子上的煤氣,在睡夢中就撒手人寰,胸膛上還放著一本書。
常玉身後留有素描、水彩、油畫、版畫、漆畫、雕塑等作品一千餘件,生前並未有作品結集面世。在他離世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幾乎被世人遺忘,險些沉寂於藝術史。
直到1988年,臺北市立美術館舉行了一場
中國-巴黎藝術展,臺灣藝術商們才發現了常玉作品。隨後,吉美博物館與賽努奇博物館亦先後舉行了常玉個展「常玉:身體語言」與「二十世紀中國藝術大師」展覽。近幾年,常玉作品在拍場上備受追捧,中外藏家趨之若鶩。離世數十年後,常玉這顆現代藝術史上的璀璨明星,終於大放異彩。這不僅是常玉純粹而真誠、自由而孤獨的獨特靈魂的勝利,亦是中國傳統意趣與西方現代繪畫碰撞的耀眼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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