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规模传染病的历史

早在1月21日武汉进入一级响应状态之时,国家卫健委就把这次的新冠状病毒纳入了乙类传染病的行列。


既然有乙类传染病,自然就会有更高一级甲类传染病。198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通过并实施,后来又经过2004年和2013年两次修订,甲类传染病一直只有两个——霍乱和鼠疫。


霍乱、鼠疫加上那个已经被人类消灭掉的天花,这三大传染病可以说包含了人类对于疾病最可怕的一切记忆,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改写了人类的文明。


尤其是鼠疫,被认为是欧洲文艺复兴的原因。


从SARS时期的小汤山到新冠疫情期间的火神山雷神山这样的疫病隔离专项医院,再到武汉的封城隔离观察期等等各种防疫举措,其最早的雏形都诞生于十四世纪黑死病横行的意大利。


大规模传染病的历史

人类对鼠疫最早的记载很可能是出现于黄帝内经的恶核病,书中对于该病的描述是:“恶核者内裹忽有核累累如梅李,小如豆粒,皮肉燥痛,左右走身中,卒然而起……不即治,毒入腹,烦闷恶寒,即杀人。”


因黑死病而诞生的文学史上第一部现实主义小说《十日谈》里是这么描述其症状的:“男人和女人先是在大腿内侧和腋下生出无名的肿块,有的像苹果和鸡蛋一样大……肿块从这两处地方蔓延到全身;然后出现黑色斑点,尤其是手臂和大腿上,密密麻麻;几乎所有出现症状的人三日内必死,侥幸活着的人聚集到安全的房子里,把自己关起来,小心翼翼地苟活。”


大规模传染病的历史

恶核病的描述与黑死病的描述不谋而合,所以很多学者相信《黄帝内经》是对于鼠疫最早的记载。


自两千多年前中国人记录鼠疫以来,它一直像个淘气的死神,时不时出现折磨人类一段时间,中国和欧洲都至少有过三次鼠疫的大规模流行。


其中十四世纪的黑死病同时席卷了整个欧亚大陆,不仅仅杀死了半数的欧洲人引发后来的文艺复兴,根据《元史·五行志》和《山西通志》的记载,欧洲爆发黑死病的同时也造成元朝末期的大同路大疫,华北地区“人死者过半”,从根本上动摇了元朝的统治。


这次可怕的疫情几乎摧毁了整个欧洲文明,意大利文明的明珠佛罗伦萨在黑死病期间死者遍地,堆积成山的尸体甚至阻断了河流和马路。


大规模传染病的历史

于此同时意大利的米兰却逃过一劫,难道是因为上帝的偏爱或者是运气好吗?


疫病不会选择对象,这是新冠状病毒教给我们最大的教训。不管你是天主教徒还是官员还是富商还是贫民,无论贫富贵贱,只要没做好防疫措施都一律逃不过被感染的命运,在疫病面前真的是众生平等。几百年前的鼠疫也一样,当然不会优待米兰人民。


米兰人之所以能逃过一劫,全赖于他们实施了人类历史上有文字记载的最早的隔离措施。


英语中的检疫隔离“quarantine”一词来自于意大利语的“quarantena”。Quarantena的意大利语词根是“quaranta”,即数字40。


意大利最早的黑死病疫情爆发于西西里岛上的港口城市墨西拿(Messina),不久之后拉古萨(Ragusa)就颁布了法令所有进入该地区的船只都必须离岸观察40天,因此40的意大利语“quaranta”作为词根演变出了隔离“quarantena”这个词。


由于当时欧洲人医疗技术落后,他们根本不知道黑死病的成因和机理,自然不知道隔离观察的合理时间是多久。圣经中诺亚方舟躲避的大洪水经历了40天,所以就拿了圣经里代表净化的40作为隔离的天数。


但是黑死病早已传遍欧洲大陆,仅仅海岸隔离并不能有效遏制疫情的传播,所以西西里岛还是沦陷了。


米兰人把西西里人的港口隔离做法更进一步,对米兰城所有进出口进行封锁并派驻军队把守,只允许最低限度的商队进出,并对所有出入人员经行严格检查。


黑死病最终还是进入了米兰城,根据一位名为阿格诺罗·迪·图拉(Agnolo di Tura)的编年史作家的记载,米兰有三户家庭被感染了,米兰市政厅立即派人在这三户人的房子外建立围墙把他们隔离起来,甚至还用木条把他们的门窗封死。


由于米兰在这次疫情中幸免于难,意大利人纷纷研究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最后他们总结出阻止黑死病传播最好的做法就是完全隔离的结论。但是这种在感染家庭外建墙隔离的措施只能在小范围出现疫情的时候使用,万一最开始小范围出现的时候没有控制住,已经到了一定程度的爆发阶段那又要怎么办呢?


威尼斯人给出了他们的答案:建立隔离所,把所有感染者都丢进隔离所就可以阻止疫情的进一步扩散了。于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隔离所Lazzaretto Vecchio诞生了,这也是小汤山这种疫病隔离医院的始祖。


大规模传染病的历史

从上图可以看到当年的隔离所现在还保存完好,而且当时建了好几座。不止在威尼斯,意大利几乎每个城市在黑死病过后的一个世纪里都建起了隔离所,可见那时的意大利人真的被黑死病吓怕了。英语中的传染病院“lazaretto”一词也是源自意大利语的“lazzaretto”。


时过境迁,时隔几百年之后意大利成了这次新冠状病毒疫情最严重的欧洲国家,现在大部分欧洲国家的新冠病例都是从意大利输出的。


新冠状病毒再一次告诉人类,没有人能够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疾病对于每个人和国家都是平等的,只要你有一分一毫麻痹大意,它都能乘虚而入,哪怕你几百年前就有意大利模式。


当新冠状病毒在全球爆发之际,我们的疫情虽然已经得到控制,但切勿因为中国模式的成功而对病毒放松警惕,搞不好出口转内销又要爆发一次。意大利就是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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