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庭筠一首詞堪稱古代版《錯誤》:千帆過盡,不是歸人,全是過客

漫漫人生路,感覺特別難熬的時候都有什麼?我想,思念與等待會是其中的一個答案。如果要為之加一個限制,那就是思念而沒有期限,等待卻不知歸期。

溫庭筠,唐代詩人、詞人,花間詞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古時以才思敏捷著稱的詩人不少,三國時有曹植有“七步成詩”“才高八斗”之稱;初唐四傑之一的王勃寫詩寫文不打草稿,隨意打個腹稿就一揮而就;而溫庭筠每入試,在八叉手間即可成八韻,有“溫八叉”之稱。

溫庭筠的作品多寫閨情,將男女之間的愛恨離愁寫得很是動人,“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一語雙關,將相思寫得入骨;“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將離情寫得滴滴不盡,令人深有共鳴。

溫庭筠一首詞堪稱古代版《錯誤》:千帆過盡,不是歸人,全是過客

今天分享這首《望江南》也是從一位婦人的角度書寫離別後的思念與等待,中間兩句寫得曲折動人,韻味深長,堪稱古代版《錯誤》。

《望江南》

唐·溫庭筠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開篇起得很平,一位婦人清早起床梳妝打扮,一切整理停當,才獨自一人登上江樓,依靠在欄邊。這道在樓邊的剪影讓人想起王昌齡詩裡那位“春日凝妝上翠樓”的美人,她也是一大早將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踏上翠樓。只是王詩中這位美人本來不知離別愁,是在登樓看到楊柳青青才忽然覺得後悔——“悔教夫婿覓封侯”。如果當時不曾遠去,如今便不用心生思念。

而溫庭筠詞中這位婦人,梳妝打扮好則是早做好了迎接歸人的準備,她登上江樓,是在等候遠方的人歸來。只是這江面上一帆又一帆過去,船隻都從眼前劃過卻沒有停靠,漸漸遠去。一帆過去,剛剛生起一點失望的心思,看到一帆遠來,期盼心又起。

溫庭筠一首詞堪稱古代版《錯誤》:千帆過盡,不是歸人,全是過客

就在這曲折心情的起起伏伏間,她從清晨等到了傍晚,一天裡千帆過盡,卻都沒有自己所等待的那個人。當代詩人鄭愁予有首非常有名的詩《錯誤》,他是站在過客的角度所寫的,他說:我打江南走過——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是啊,這千帆遠道而來,於婦人而言,卻都不是歸人,全是過客。船隻一來,難免讓她心生希望,可船帆過後,終於轉而失望。

眼看傍晚夕陽西下,船隻漸少,茫茫的江面上,只剩下餘陽脈脈,江水悠悠。此情此景,何不教人肝腸寸斷?望著那片白蘋洲頭,滿腹思念柔腸,都繫於此。

溫庭筠一首詞堪稱古代版《錯誤》:千帆過盡,不是歸人,全是過客

溫庭筠這首詞將一個人的等待與思念寫到極致,尤其中間兩句十四字實在很妙,將滿腔情寄託在轉瞬即逝的斜陽與遼遠開闊的江水之中,令人感到思念的無窮,愁緒的不盡。

而這,不過是這位女主千百個日日夜夜的一個切面而已。日子如水般流過,等待而不知歸期,她便打理好自己,用整潔的姿容,在這日日期望,失望,再期望中度過。

可誰又知道,千百年的時光裡,有多少人曾這樣在無望之中又生出希望地堅持著等了下去?不止對人,也是對事。也許,明天也等不到;但萬一,明天就等到了呢?人啊,總要有點念想。


留個問題,歡迎大家討論:現當代文藝評論家朱光潛認為,此詞“把‘腸斷白蘋洲’五字刪去,意味更覺無窮。”你認為刪掉還是不刪掉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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