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臘月初的一天，太陽懶陽陽的灑落在秦嶺山腳下的這個小山村的角角落落，寒風仍然是那麼的刺骨，沒有一點暖意。
老李頭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莊稼人，住在這個有三孔窯洞的院落已經多年。中間一孔窯是他和老伴住，東邊是還未結婚的兒子獨住，西邊一孔窯則是“老黃”的牛圈。
吃過早飯，老李頭收拾好行李，告訴老伴說：“我今天到鎮上把老黃賣了，現在種地的越來越少，買牛的也不多了，不行就賣給牛販子。賣了老黃，以後這地怎麼種？不賣兒子這婚又怎麼能結成，也只有委屈老黃了。”
老伴勸導著老頭；“賣了吧，別再猶豫了，現在種地有幾家還用牛耕地，拖拉機多方便，咱家那幾畝地，租個拖拉機半晌就弄好了。”
老李頭步履艱難地走進牛圈，看著仍然未吃的草料，心不由緊繃了一下，怎麼“老黃“罷飯了，是不是這傢伙意識到什麼？他邊琢磨著邊從槽頭解下拴牛繩，把老黃牛拉到院子的太陽下，用小掃帚細心地梳理著牛的全身。
老李頭背起那個軟皮包，拉著牛繩準備出大門，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老黃使起了牛性子，挺著身子就是不動，雙眼流出的兩行熱淚，“撲通”一聲，兩個前蹄跪倒在院子中間。
老李頭和老伴，被這個意外運作震憾了。木然地站在老黃前手足無措。
老李頭把手中的軟布包交給老伴，走到老黃身後，用粗糙的雙手在牛身上溫柔地撫摩著，喃喃地自語道：“老夥計，對不住你了。你跟了我二十年，這麼多年我們形影不離，你是有功之臣。現在你老了，還要你再找主子，真不應該。但這不是沒辦法的辦法嗎，這全是我的錯。現在農村不一樣了，年輕人越來越少了，用牛耕地的也越來越不划算了，我也不想離開你，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老李頭深情地看著老黃的眼睛,用右手輕輕地擦乾流出的眼淚,拍拍老黃的牛頭,在老黃的耳旁溫柔地說:“委屈了，委屈你了！”
說罷，老李頭把牛繩盤到牛頭上，無奈地向大門走去。只見“老黃”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左右擺了擺那顆碩大的牛頭，抖了抖身子，跟著主人向大門走去。
“老黃”緩慢地走出大門，回頭又看了看自己出生、成長的故居,看著臥在窯洞門口的那條老狗，看著那個上竄下跳的老貓,羨慕嫉妒、委屈傷心一下子湧上心頭，再一次流下了兩行熱淚。老黃彷彿知道自己將不會走向另一個主人，而是走向屠宰場，走向生命的終點，結束自己23歲的生命。
“老黃”不解地問:為什麼出力流汗的我居然是如此悲催的結局，而好吃懶做的花貓，只會對主人搖個尾、撒個歡的老黑狗，就能得到主人的寵愛，就有善終，為什麼？難道這就是命，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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