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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人說起唐，自然想到的是“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的恢弘氣概。而成就這絢爛時代的波瀾壯闊的開國之戰，又為何或者說如何關乎刑事辯護？看似毫不相關的事物之間當真存在某種聯繫？
事實上，刑事辯護與沙場征戰確有類似之處。刑事辯護雖不至將敵手逼於死境，但卻也是兩軍對壘，總有勝負。如何取勝？是擺在我們和過往的領軍之將面前無法迴避的問題。無疑，戰術部署的得當運用以及宏觀戰略的全局把控均不可或缺。而筆者擬藉助這個角度，從千年前的那場開國之戰中探尋一下刑辯思路的點滴。
昔日李淵兵出晉陽，為避洛陽鋒芒直取長安，為防後患平定河西，自此站穩關中。繼而收復山西，回取洛陽，徵撫河北，扼控黃河流域；對長江流域、嶺南地區則可徵則徵，可撫則撫。如此一氣呵成的戰略、戰術佈局，依筆者淺見，可以概括成兩個字：緩和集。
一、緩：有序的緩
隋末群雄並起，黃河流域、河西走廊、長江流域、嶺南一帶都各有勢力割據，且實力均不得小覷。李淵最後如何突出重圍？原因首先是他沉得住氣，緩緩的集聚實力，深耕腳下；再就是征戰順序得當，依照計劃有的放矢。他的這種緩，是細水長流之緩，是水流有序之緩，而並非行動緩慢之緩。
這種緩慢而有序心態的養成，對於刑辯閱卷工作的開展具有某種借鑑意義。尤其是對於案卷數量多，涉及案情繁雜的案件更是如此。此時，宜是緩緩而來，而非心浮氣躁，急功近利，因為它本就是慢工出細活的經過。如果急於求成，不僅可能會遺漏重要的辯點，更可能會導致整個辯護方向發生偏移。而只有在沉著冷靜之後，方可進行下一步的證據梳理工作，而這是一個講究“有序”的過程。此時，可以根據全盤把握的大致思路，對現有的證據進行條分縷析地篩選，提煉出有效信息，形成閱卷筆錄，最終確定相應的辯點。自此，不僅能保證整個閱卷結果沒有遺漏，而且通過梳理的證據內在邏輯清晰，為下一步辯護意見的撰寫提供有效的素材。
二、集：找準目標，集中進攻
在整個開國之戰中，有一個非常精妙的點。即李淵在起兵時候，沒有選擇割據太原或佔取洛陽，而是兵行奇招選擇了長安，並在此後，心無旁騖的直取長安。正是這個目標的精準確定，保障了他的最後勝利。那麼問題出現了，這個選擇是心血來潮，還是實力欠缺？筆者以為皆不是，雖然李淵起兵之時兵力並不雄厚，但征戰過程中收復的兵力亦不在少數。那為何他仍在最初作出了這樣的戰略安排並堅持到最後呢？很顯然，這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是基於長安所處的地理位置易守難攻，具有常年國都的政治意義，且防守仍有可乘之機，內有接應的實際情況。這是一個通盤考量之後的決策，以及決策堅定執行的過程。
在上述過程中，涉及到兩個問題。首先，集中心智確定目標（“找準目標”），進而集中精力達成目標（“集中進攻”）。其實，在刑事辯護，確定辯護重點的時候，也會自然有這樣類似的思路。筆者擬以涉黑案件為例進行說明。此類案件中，對“黑社會性質組織”這一基礎問題的辯護，通常是從其“四個特徵”入手。那麼選擇路徑包括：全盤否認“四個特徵”、只選擇其中最具有可能性的“一個特徵”予以突破、以及在否認“四個特徵”的基礎上有重點突出其中“一個或者幾個特徵”進行辯護。進行路徑選擇的過程就是所謂的“找準目標”。在“找準目標”之後，就可以“集中進攻”了。
筆者認為，此類案件可以“非法控制性”作為重點目標進行集中進攻。之所以有這種認識和選擇，必然也是“深思熟慮”的。首先，要對涉案證據進行分析，即必須立足實際。同時，充分考慮“非法控制性”本身所具備的特性。
一方面，從現有判決和公佈的指導案例來看。在認定“黑社會性質組織”時，說理部分的重點大部分均強調“非法控制性”這一特徵，尤其是在作出不認定“黑社會性質組織”時，更會對不構成“非法控制性”作特別強調。可見，“非法控制性”在司法審判思維中的重要性。
另一方面，從“非法控制性”是“黑社會性質組織”這個詞的應有之義來看。“黑社會性質組織”這個詞，包括兩個組成部分：黑社會性質以及組織。首先，某一個集合體要成為組織；其後，該組織需還具有黑社會性質。黑社會性質的體現則賴於組織為一定危害行為後，對一定範圍、區域內具有可控性。而這種可控性則是通過危害行為對人的內心威懾力進行表現，也就是我們所謂的“非法控制性”。至此，辯護思路的選擇在某種程度就和戰爭戰略的選擇相互契合。
讀史和工作，都會有念想，有沉澱。有趣的是，讀史時的所想會內化成工作的思維；工作中的所思，也大抵能在讀史中找到痕跡。他們就這樣相互成就著我的生活。
廖欣，廈門大學民商法學碩士，浙江厚啟律師事務所刑民交叉法律事務部副主任。
曾在國家檢察機關職務犯罪偵查、民事行政檢察、公訴、控告申訴等崗位工作數十年，兼具刑事、民事案件的辦理能力，具有豐富的實務經驗，熟悉公檢法的辦案流程，對案件證據收集分析、審查判斷均有深入研究。
2019年9月，加盟浙江厚啟律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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