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養豬,中年發憤,七十歲從政

公孫弘活了八十歲,還是虛歲(公元前200-前121年)。他人生最輝煌的時代開始於最後的十年,也就是說,七十歲時,他才迎來了自己的“春天”。

縱觀公孫弘的一生,並不十分坎坷,但卻很晚才出位。上位後也沒有太多兇險,可是考慮到西漢初年大臣們的命運,他能夠壽終正寢,似乎也並不容易。

這一切,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少年養豬,中年發憤,七十歲從政|公孫弘的人生憑什麼逆襲?


不惑之年,開始用功

《史記》記載公孫弘的早年,很簡單:

丞相公孫弘者,齊菑川國薛縣人也,字季。少時為薛獄吏,有罪,免家貧,牧豕海上。年四十餘,乃學春秋雜說。養後母孝謹。

齊地菑川薛縣,就是今天山東壽光南紀臺鄉。年少的時候做的是獄吏,也是一名公務員。“有罪”,不知道是什麼罪,然後去做了豬倌。有意思的是放豬的地方,海上?這是個什麼神操作。此處我沒太弄懂,只能求教於方家了。

四十歲是人生的“不惑之年”——有人說是到四十歲已經一切都活明白了,也有人說到了這個年齡是已經不想去弄明白了。但對於公孫弘而言,毫無這種中年危機和人生通達,他在這個年齡,開始學習,而且說的是“公羊”派的學說。這是《春秋》中的今文學派,董仲舒是同時代的大師。

但對於公孫弘來說,他還要再等二十年。

少年養豬,中年發憤,七十歲從政|公孫弘的人生憑什麼逆襲?


六十歲,打個來回

天子初即位,招賢良文學之士。是時弘年六十,徵以賢良為博士。使匈奴,還報,不合上意,上怒,以為不能,弘乃病免歸。

這說的是“建元元年”,公元前140年,漢武帝登基。公孫弘得到了他人生的第一個機會,六十歲。

六十歲是一甲子了,人生走了一個大輪迴。五十都知天命了,六十耳順。公孫先生學問是有的,做了Doctor(玩笑),還出使匈奴。可惜工作沒做好,又回家去了。

初次出仕,流年不利,只能是打個來回。問題是,在那個年代,賈誼33歲就掛了,有多少人早就安守晚年,他還有機會嗎?

七十歲,不想出名都難

“元光五年”,公元前130年,漢武帝又開始求賢,公孫弘被推到了前面。

這時候,他已經七十歲了。

鑑於之前的教訓,他已經不想再出仕:不是沒努力過,不被認可。但是不行,大家還是看好。那時候的考試,就是寫字寫文章,百餘人的試卷裡,公孫弘並不出奇,成績下等。可是奇蹟開始出現了,漢武帝複查試卷的時候,“擢弘對為第一,拜為博士,待詔金馬門。

那麼問題來了,他寫了些什麼?其實也的確不出奇,還是公羊學派的那一套,天人感應天一合一的學問,“氣同則從,聲比則應。今人主和德於上,百姓和合於下,故心和則氣和,氣和則形和……”和來和去,和成天下。

所以,漢武帝究竟是憑什麼來看成績的呢?史書上說,把公孫弘召來的時候,“狀貌甚麗”。今天的我們無法想象,一個七十歲的老人家,怎麼能和這四個字怎麼劃上等號。

但從此,公孫弘就順風順水了。從御史大夫,一直做到丞相,並且被封為平津侯,這個“雙冠王”,開闢了後世丞相封侯的先河。

所以,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公孫弘早年放過的豬,可能都成了他人生的助推器——這是玩笑——那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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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堂風險多,丞相套路深

毫無疑問,身處廟堂之高,自然不會如履平地,更多的還是風險重重。對於此,公孫弘在六十歲的時候就體驗過了。這一次,他用自己的套路保得平安,而且繼續高歌猛進。

  • 不說話,少說話,晚說話

這是公孫弘的第一個處世哲學。

每朝會議,開陳其端,令人主自擇,不肯面折庭爭。於是天子察其行敦厚,辯論有餘,習文法吏事,而又緣飾以儒術,上大說之。二歲中,至左內史。弘奏事,有不可,不庭辯之。嘗與主爵都尉汲黯請間,汲黯先發之,弘推其後,天子常說,所言皆聽,以此日益親貴。嘗與公卿約議,至上前,皆倍其約以順上旨。汲黯庭詰弘曰:“齊人多詐而無情實,始與臣等建此議,今皆倍之,不忠。”上問弘。弘謝曰:“夫知臣者以臣為忠,不知臣者以臣為不忠。”上然弘言。左右倖臣每毀弘,上益厚遇之。

  1. 開會的時候,給領導選項,絕不自做主張,更不先斬後奏。
  2. 有矛盾或者沒矛盾,都絕不當庭辯論,聽著就行。
  3. 要彙報問題,同事們先說,藉以察言觀色,判斷領導喜好,自己再說。
  4. 寧可得罪同事,不得罪領導,時刻謹記誰給自己發工資。所以即使是汲黯指出自己“詐”,也不爭辯。

總之,只要時時刻刻處處以領導為第一,就不會發生問題。事情的結果也證明了他的正確,同事們再怎麼說不好,漢武帝都覺得他好。

  • 貶低自己,抬高領導

身為高官,公孫弘天天蓋著布的被子,吃飯也只有一個葷菜。在今天的眼光來看,這是非常的健康和養生,但在當時,大家都覺得他七十多歲的人,卻非要裝成孫子輩。

汲黯曰:“弘位在三公,奉祿甚多。然為布被,此詐也。”

漢武帝又來過問,公孫弘很坦然,沒錯,我就是沽名釣譽。我這樣的地位,卻非得要跟小吏一樣的生活方式,就是為了求得名聲。

但是,當然還有個但是。正因為有汲黯這樣的忠臣,皇上您才能知道這些事,多好啊。

前後不挨著,可是皇上聽了就是開心。說白了,個人的生活方式,並不妨礙公事。吃什麼穿什麼,皇帝也不過多幹預。所以,雖然結論牽強,可是還是在捧自己,也只能開心了。

  • 狠起來連自己都怕,善起來誰都說好

一個長得好看的老頭兒,工作上不出位,生活上很檢點,這真是一個完美形象。但實際上,又並非如此。

弘為人意忌,外寬內深。諸嘗與弘有郤者,雖佯與善,陰報其禍。殺主父偃,徙董仲舒於膠西,皆弘之力也。食一肉脫粟之飯。故人所善賓客,仰衣食,弘奉祿皆以給之,家無所餘。士亦以此賢之。

你看,他也能做狠事,一團和氣之下,整起自己的“仇人”們來毫不手軟,這真是狠起來誰都怕。另一方面呢,自己省下來的吃的,都給了家裡的賓客,“公孫大善人”的名聲在外。


少年養豬,中年發憤,七十歲從政|公孫弘的人生憑什麼逆襲?



所以你會發現,這樣一個在七十歲時開始走上做官生涯的老人,他此前的人生中,有足夠的智慧和閱歷積累,能幫助他應付周遭的一切。

一方面,他已經看清世事,絕不過分出頭,只要服侍好皇帝一個人就好。另一方面,他的心中也沒有太多欲望,過著簡單的生活。但是面對著自己的敵人,他也會看準風向,毫不手軟。但在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把自己隱藏起來,不搗亂。

甚至在他要主動辭職“乞骸骨”的時候,作為這樣一個政壇形象的人物,漢武帝都替他辯護——“君子善善惡惡,君若謹行,常在朕躬。君不幸罹霜露之病,何恙不已,乃上書歸侯,乞骸骨,是章朕之不德也。”

說白了,他活的對皇帝沒有危險,而他的存在,卻是一種象徵意義。朝庭需要這樣一種象徵,來昭示自己的仁慈和厚道,而公孫弘,正是被選中的子民。

人生如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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