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奧斯曼帝國六百年》系列三:由“牧羊”到“牧人”的轉變

所有的遊牧民族在開疆拓土,開闢了一個嶄新的世界後,當他們不需要再擔心青草枯黃,水源乾涸,都會面臨著一個共同的難題:被他們視作“牲畜”的被統治者,仍然在自己的土地上耕耘著,他們仍然具備經濟上的生產能力,而來到定居環境下的遊牧統治者,實際上變成了沒有生產能力的“寄生蟲”,那麼,等待他們的命運只有兩個:要麼,被同化,要麼,被推翻。

讀《奧斯曼帝國六百年》系列三:由“牧羊”到“牧人”的轉變

喬治·斯特凡內斯庫作品

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在經歷了奧斯曼、奧爾罕兩位大帝的耐心經營後,已經具備了征戰歐亞的實力。當這個帝國的第三位統治者穆拉德一世接過權杖的時候,他已經無須“耐心”,開始了大刀闊斧的征戰之路:他將奧斯曼帝國的版圖在巴爾幹半島拓展到極限,併成功地把首都由布爾薩搬到了歐洲土地上的阿德里安堡,這裡,距保加利亞只有一步之遙。


“打天下易,守天下難”,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在第三位統治者手裡,變得無比強大,也變得危機四伏。


讀《奧斯曼帝國六百年》系列三:由“牧羊”到“牧人”的轉變

姓名:穆拉德一世;

職業:奧斯曼帝國的首任蘇丹;

成就:穆拉德一世在位27年,全力推行領土擴張政策,征服了東南歐和西亞的許多國家,1383年,穆拉德一世自稱“蘇丹”,並創建了土耳其近衛軍,為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崛起奠定了基礎。


No.1 近衛軍:奧斯曼帝國的“牧羊犬”


在遊牧民族的眼中,被佔領地區的人民就是他們的“牲畜”,然而如何管理好這些如牛馬一般的“牲畜”呢?他們的思維路徑是培養一批忠誠的“牧羊犬”,這些“牧羊犬”的任務有兩個:一個是照看好牲畜,一個是防止狼群來搗亂。這些牧羊犬就是穆拉德親手締造的“近衛軍”。


篤信伊斯蘭教的穆拉德締造的“近衛軍”竟然是一群基督徒。你沒有聽錯,而且這群“近衛軍”享受到比正常的“常備軍”更為優等的待遇,甚至還有機會成為帝國高級的行政官員。這是為什麼呢?


奧斯曼人身上本來就流著東方人——韃靼人、蒙古人、格魯吉亞人、波斯人和阿拉伯人的血液,現在又混入了巴爾幹各民族和歐洲更遙遠地方的民族血統,這就需要奧斯曼的統治者必須面對一個多民族融合的問題。多民族問題上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處理基督教與伊斯蘭教之間的關係問題。


鑑於當時的基督教世界幫派林立、矛盾重重,再加上奧斯曼統治區基督教信眾眾多,穆拉德認為只有對基督教徒採取寬容的態度,才能分化基督教世界,而分化基督教世界,對於擴張中的奧斯曼土耳其,有百利而無一害。


穆拉德從基督徒中挑選體力和智力超群的男孩兒,隨後對他們進行嚴格的訓練,讓他們服從鐵一般的紀律,並且適應各種各樣的艱難困苦。像僧侶一般,不準結婚,也不得擁有財產或從事其他工作。在蘇丹的指揮下效命行伍就是他們人生中唯一的內容。


看到這裡,也許讀者會有疑問:這樣掠奪來的異教徒是一種奴隸,連決定自己生活方式的自由都沒有,怎麼可能死心塌地效忠奧斯曼土耳其的統治者呢?把這樣的群體作為自己最王牌的部隊,沒有風險嗎?


我們要說,評估任何事物,都不可能脫離當時的“語境”。我們必須考慮到,在當時那個戰亂頻發的時代,人們衡量事物的標準和今天和平年代總會不同。在那時,與敵人作戰和死亡是最司空見慣的事情,作為基督教徒,相互之間的戰爭也是家常便飯,甚至更加殘酷。然而,一旦被徵召成為近衛軍,這些基督教的年輕人會有很多收穫:得到專業的身體訓練,有穩定而高貴的職業,有消遣,有一群情同手足、信仰一致的兄弟,在他們之間會萌生出一種集體的崇高精神。


同時,在近衛軍服役的過程中,他們還會被灌輸一種特殊的神秘主義的教義,參加神聖的儀式,近衛軍的軍旗上裝飾著緋紅的新月和奧斯曼蘇丹的雙刃劍圖案。


奧斯曼土耳其近衛軍的裝飾也許是全球古往今來最“晃瞎人眼”的了:他們的帽子頂端不是帽球,而是一隻木勺。這隻軍隊的標誌就是湯鍋和勺子,象徵著他們的生活待遇要優於其他部隊。軍官的頭銜也來自於廚房:從首席湯廚到主廚,再到首席送水使。部隊裡的聖物是燉鍋,他們不僅聚在燉鍋附近吃飯,還聚集在燉鍋旁商量軍機要務。

總而言之,通過基督徒的代理人來管理子民,是奧斯曼帝國一直以來的一個漫長的傳統。

讀《奧斯曼帝國六百年》系列三:由“牧羊”到“牧人”的轉變

圖示:從14世紀到17世紀,土耳其近衛軍是一支在歐亞大陸所向披靡的軍事力量。這是一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超前於時代的專業化軍隊。這支部隊的標誌是湯鍋和勺子,軍官的頭銜名稱也都來自廚房。圖中從左到右依次是“送水使”、兩位“廚師”、主廚-雖然這麼稱呼,但是他們都是真正的近衛軍軍官。


No.2 老對手:拜占庭


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堡,這個名字是為了紀念東羅馬帝國的君士坦丁大帝。1453年,這個城市變成了奧斯曼土耳其的首都,改名叫做伊斯坦布爾,這個讀音是對希臘語“is tinpoli”的誤傳,其本義是“進城去”。

一衣帶水,隔海相望的國家往往也是戰爭頻繁的“冤家”,如同當年的希臘和波斯,奧斯曼土耳其和拜占庭的爭鬥持續了100多年,時而兵戎相見,時而“秦晉之好”,利益之爭的內核始終未變。

如果說奧斯曼、奧爾罕兩位大帝在與拜占庭交鋒的時候,更多的選擇耐心和等待,是出於韜光養晦,那麼,到了第三代統治者穆拉德時期,對於拜占庭問題上的不動聲色,則是出於他已經十分嫻熟地掌握了操縱拜占庭皇室內部矛盾的技巧了。

還記得上回講到的那個叫巴列奧略的拜占庭皇帝嗎?就是奧爾罕大帝的“連襟兒”,後來,在歐洲各種勢力的干預下,他們大權在握的岳父約翰·坎塔庫尊被趕下了臺,找了一個邊遠地方的修道院躲了起來,潛心修史,寫了一部流傳至今的偉大歷史著作。巴列奧略又恢復了對拜占庭的領導權。

讀《奧斯曼帝國六百年》系列三:由“牧羊”到“牧人”的轉變

很多年過去了,巴列奧略鬱郁不得志的長子和穆拉德鬱郁不得志的兒子悄悄結成了同盟,起兵造反,反對各自的父親。這倆兒子的名字都不太好記,讀者隨便給他們起個代號就行了。得罪了巴列奧略尚可,得罪了穆拉德後果可就相當嚴重了。

他們很快被圍困,被迫投降。穆拉德大開殺戒:叛軍中的希臘人被綁在一起,從高高的城牆上扔了下去,落到河裡淹死。接著,穆拉德挖去了兒子的雙眼,並將其斬首。命令所有參與叛亂的土耳其年輕士兵的父親,也效法他的做法處置自己的兒子,下不去手的父親,替兒子受過。

讀《奧斯曼帝國六百年》系列三:由“牧羊”到“牧人”的轉變

體現穆拉德高明政治手腕的地方不僅僅在於他用殘酷的方式處置了自己的兒子,而在於他寬容了拜占庭叛亂的王子,不是穆拉德仁慈,而是他要為敵國留一個反對者。看!這就是政治家,視野和韜略一定要超越骨肉親情。


接下來的兩手連環棋就更絕了,諸位慢看——


第一招:拜占庭的小王子捲進了一場反對穆拉德的叛亂,被俘後被穆拉德赦免,放回拜占庭,與父親同為“共治皇帝”;

第二招:上次叛變的大兒子終於推翻父親和弟弟的統治,自立為王,父子二人到土耳其尋求穆拉德的庇護。穆拉德幫助父子恢復王位,同時要求赦免篡位的大兒子,並把國土的一部分劃分給大兒子管理。但,雙方都要為土耳其納貢,並且讓拜占庭士兵在土耳其軍隊中效命。這一招,厲害不?


然而,歷史終究深不可測,就在這位偉大的帝王讓奧斯曼土耳其一步步走向巔峰的時候,他的生命也面臨著終結。他,不是壽終正寢,而是被敵國的刺客殺害。就在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國運蒸蒸日上的時候,危機,也隨之悄悄襲來,穆拉德的兒子巴耶濟德,開創了偉大的時代,也讓這個帝國陷入了長達11年的危機,自己也身陷囹圄,屈辱而死。


讀《奧斯曼帝國六百年》系列三:由“牧羊”到“牧人”的轉變

穆拉德一世長眠之所(1389年6月15日,穆拉德一世在科索沃戰役中,被詐降的塞爾維亞貴族用毒匕首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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