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宗覆亡錄:韓國的興起與鄭國的滅亡

晉國經略中原史

與風頭無兩的魏國相比,趙、韓兩家發展的勢頭顯然要緩慢得多,但在戰國初期的中原政治舞臺上,脫胎於晉國的趙、韓兩國卻也依然稱得上是諸侯中的翹楚。他們在魏文侯的鼓舞下也都施行積極的擴張政策,讓周邊的大小諸侯無不膽戰心驚,而其中最感到憂慮的,自然就要數與三晉為鄰的鄭、衛兩國了。

晉國對鄭、衛土地的覬覦,實際上從晉平公時期便已經開始了。晉平公即位初期,衛國發生了一次逐君事件,衛獻公被權臣孫林父、寧殖驅逐出國,在經歷了十二年的流亡之後,才又在寧殖之子寧喜的支持下返回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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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場政治事件中,晉國人扮演了一個很不光彩的角色,他們不僅慨然接受了孫林父叛逃帶來的土地,還堂而皇之地出兵攻取衛國西部六十邑贈與孫氏,從而開啟了晉國侵奪鄰國土地的序幕。

與此同時,當齊國叛臣烏餘帶著從齊、魯、宋、衛等國劫掠而來的土地叛逃到晉國的時候,他們對於這些土地也一概笑納。儘管這些非分的舉動在趙武、韓起執政時期得到了糾正,但晉國罔顧盟主身份的做法還是在諸侯的心裡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尤其是讓衛國人感到強烈的恐懼。

與對待衛國時強橫的做法不同,晉國人雖對鄭國的土地也常懷覬覦之心,可手法上畢竟還是溫和了許多。彼時先後擔任晉國執政的趙武、韓起,都曾利用外交場合命鄭國六卿賦詩以觀其志,表現出了對鄭國內政走向的極大關注。

這種過分的關心足以引起鄭國人的警覺,因此當子產開始擔任鄭國執政的時候,便時刻對晉國保持著警惕。尤其是在楚太子建被殺之後,晉國意欲侵吞鄭國的野心便不再是什麼秘密,兩國之間的隔閡也越來越深,直到最後走向了徹底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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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多少能讓鄭、衛兩國的執政者感到寬慰的是,晉國人所表現出的咄咄逼人的擴張姿態時,讓齊國人時時感到不安。他們擔心晉齊之間實力的懸差會對齊國的生存構成威脅,因而自告奮勇站在了護花使者的位置上,一再阻撓晉國在鄭、衛的軍事行動。範氏、中行氏之亂前後的國際聯盟,以及戰後晉、齊之間的諸次對抗,其中的影響因素都在於此,從而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為鄭、衛兩國續命的作用。

而在晉國內部,不同的家族有著不同的利益取向,因而當執政者出現更替時,他們對外擴張的用力點也經常會出現轉移。比如士匄、士鞅父子更關心在衛國的利益,趙武和韓起則對鄭國投入了更多的精力;範氏、中行氏之亂結束後,趙氏的戰略重心轉向東方,當趙鞅登上了執政之位,便將擴張的方向轉向了衛國;與之相反的是,在智瑤執政的二十年間,晉國對於鄭國的投入則明顯增多。

執政者的輪番交替、戰略重心左右偏移,總能給鄭、衛兩國帶來喘息的機會,然而這一切在晉陽之戰後都發生了變化。從晉國分離出來的韓、趙兩國為了迅速擴張,分別將火力鎖定在了兩個不同的方向,這顯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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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的滅亡

我們先來看鄭國。韓氏家族早在平公時期就已經確定了未來發展基本的戰略,如韓起對州縣、邢地的巧取豪奪,對鄭國富有深意的外交訪問,以及假借文公託夢陸渾之戎的討伐,無不宣示著其對鄭國土地的勃勃野心。到晉陽之戰結束後,形式上已經獨立的韓國更是將鄭國視為禁臠,併為之做出了長遠的佈局。

《戰國策》中有這麼一段記載,說是在三晉瓜分智氏土地的時候,謀臣段規勸諫韓虎說,一定要爭取得到成皋(河南滎陽)這個地方。起初韓虎很不理解,就問道:“成皋不過是一塊流水不存的石窪地,寡人要它有什麼用處?”

段規的回答很直接:“臣聞一里之厚,而動千里之權者,地利也。萬人之眾,而破三軍者,不意也。”一塊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土地,你甭管說他是面積小也好,不能出產糧食也罷,可如果它能夠決定千里之地的得失,我們佔據了他,就是得到了地利之便。

一支萬人的軍隊,想要一舉攻破三軍,光靠士卒訓練有素、軍隊器械精良等基礎因素是遠遠不夠的,你還必須要使出奇謀巧計才行。同樣的,如果我們想要佔取鄭國的土地,就不能只考慮眼前的利益,認為成皋不能出產糧食就不要了,而是要著眼長遠,充分認識到成皋的戰略地位,方能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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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虎是如何實行對鄭國的侵略計劃的,史料中給出的資料很少,我們只知道晉陽之戰二十多年後,也即公元前425年,他就去世了,其子韓武子啟章即位。

武子即位元年(前424年),在位三十一年的鄭共公去世,子幽公即位。韓武子趁鄭國君位更替出兵討伐,即位不到一年的鄭幽公死於非命,國人立其弟鄭繻公(駘)繼續組織抵抗。

鄭繻公在位期間,任用駟子陽為相,在鄭國內部開展了一系列的變法改革,使得鄭國出現了一段強盛的局面。在這段時間裡,韓國對於鄭國的侵略始終不能如意。

公元前409年,韓武子去世,其子景子虔即位。韓景子即位元年(前408年)就親自帶兵伐鄭,攻取雍丘(河南杞縣),並將都城從平陽遷到陽翟(河南禹州)。陽翟位於鄭都新鄭西部,兩者相距只有不到三十公里,其威逼鄭國的意圖顯而易見。然而鄭國也不是慫包軟蛋,他們在京邑修築防禦工事,並大舉反攻韓國,一度佔據了負黍幷包圍韓國都城陽翟。

晉宗覆亡錄:韓國的興起與鄭國的滅亡

在反攻韓國的同時,鄭國又似乎有意緩和與三晉之間的關係,比如當三晉試圖獲得天子冊封的時候,鄭國人便鞍前馬後為之奔走;當三晉與楚國在榆關展開對抗的時候,鄭國人就積極出兵,配合三晉擊潰了楚國陽城桓定君所率的軍隊。然而遺憾的是,鄭國的這一系列舉動不僅不能換取韓國的諒解,反而又激怒了楚國,從而為自己帶來了一場致命的災難。

公元前397年,為報復鄭國為虎作倀的行徑,楚軍大將郎莊平君帥兵大舉伐鄭。面對楚國大軍的討伐,原本就沒什麼戰鬥力的鄭軍接連翻車,到最後包括領軍的四將皇子、子馬、子池、子封子在內的整支軍隊都成了楚人的俘虜。

戰爭失敗導致的直接結果是在鄭國內部引起了內亂,以太宰欣為首的一派勢力推翻了駟子陽政權。這個太宰欣雖然取得了國內政權,但對於如何解決鄭國所面臨的問題卻毫無頭緒。按照韓非子的評價,太宰欣“朋黨比周以事其君,隱正道而行私曲,上逼君下亂治,援外而撓內,親下以謀上”,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在他的治下,鄭國的政局變得烏煙瘴氣,最後的滅亡也就不再是什麼懸念了。

晉宗覆亡錄:韓國的興起與鄭國的滅亡

不久後,駟子陽的黨羽再次引致內亂,將在位二十七年的鄭繻公殺死,立了幽公的弟弟康公乙為君。然而太宰欣的黨羽也不甘心失敗,於是很快鄭國便一分為三,三股勢力分別佔據負黍(河南登封西南)、陽城(登封東南)、新鄭各自為政。

而此時的韓國已經從一個有實無名的國家變成了正宗的諸侯國,韓景子搖身一變也變成了韓景侯。韓景侯去世後,有韓烈侯、韓文侯、韓哀侯相繼繼位,儘管君位更替頻繁,對鄭國的侵略卻從未停止。前394年,負黍在內鬥中失敗,宣佈歸順韓國。前385年,韓國又打敗了盤踞在陽城的另一派勢力。公元前375年,韓哀侯出兵滅鄭,鄭國徹底滅亡,其大部分的領土都被韓國所吞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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