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他,為什麼會被標上投機和薄情的惡名

說到唐代詩人元稹,圍繞著他總會有兩種標籤:一是詩好,一是人渣。

而且這兩種標籤還互有聯繫。扯不斷理還亂。

對於元稹,讓人分不清:是詩真情也真?還是詩真情卻假?

元稹: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他,為什麼會被標上投機和薄情的惡名


雖有為了仕途而攀高之嫌疑,但元稹和韋叢還真恩愛了七年。

在人們的印象中,元稹一直是一位深情才子,因為有詩為證。那首讓人最耳熟能詳的就是他的《離思》: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把逝去的妻子比作廣闊海水,比作雄偉的高山。詩人已然見識過像大海,高山一樣的女子,很難再看上其他女子了。

這詩寫得真的很純情。贏得了多少情男痴女的認同。

哪怕是在當代,誰要是問一個大齡男女他們為什麼還單著,十有八九會聽到一聲嘆息和一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標準答案。

而這首詩是悼亡詩,正是元稹寫給他早逝的妻子韋叢的。

元稹: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他,為什麼會被標上投機和薄情的惡名


唐德宗貞元十八年,24歲的元稹科舉落榜,失魂落魄地走在長安的大街上,被欣賞他才華的太子少保韋夏卿收入門下。

不僅如此,這位享有崇高地位的太子老師不顧家人反對,還將自己年方20歲的小女兒韋叢下嫁給了元稹。

這樁婚姻在當初,愛的因素可能遠遠小於父婿之間相互利用的性質:韋夏卿堅信才華橫溢的元稹將來定會有大好前程;而元稹也覺得可以攀上這門婚姻,為將來出人頭地的目標省去很多路。

雖然這樁婚姻是應父母之命,但這對的年輕夫妻,在婚後還真是百般恩愛,同甘共苦。

後人記載說,天仙下凡一樣的韋叢不僅賢惠端莊、通曉詩文,還不好富貴,不慕虛榮。在元稹不得志的時候,無怨無悔地伴著他過著清貧的生活,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關心和體貼丈夫。

韋氏最大的不幸,就是一起和元稹度過苦難的艱苦奮鬥期,但在元稹將要飛黃騰達的時候,自己卻香消玉損。

年僅27歲的韋叢因病去世,而31歲的元稹已升任監察御史——最高檢察院的檢察官。

美好生活剛剛開始就痛失愛妻,令詩人悲痛無比。在妻子韋叢下葬那天,元稹情不能已,寫下了這首著名的悼亡詩。

詩寫得確實很純情,很感人。說自己除妻子之外,再沒有誰能使他動情。事實上,從元稹和韋叢相處的7年中,元稹感情很專一,並沒有出軌的傳說和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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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十分狗血的是,元稹寫這首詩的時候,極可能想的只是妻子韋叢;可後人聯繫到他整個的人生軼跡時,便又替元稹想到了他的初戀崔雙文。

畢竟元稹和崔雙文的初戀之愛發生在迎娶韋叢之前。

元稹的初戀是表妹崔雙文,兩家雖貧富懸殊,但兩個年青人的戀情卻美好單純。

其實,在迎娶韋叢之前,元稹就有過初戀和失戀。

元稹小時候的生活其實並不快樂,父親早逝,憑藉柔弱的母親堅強長大,所以元稹從小勤奮好學,希望將來考取功名,改善自己的條件。

徘徊在艱難的奮鬥之路上,他遇到了讓自己一見鍾情的表妹崔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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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他21歲年少春衫薄的時候。元稹到蒲州任小官,寄居在蒲州的舅舅家。

崔雙文的母親雖然和元稹的母親是同族,但是家境懸殊,鮮有交集。

恰逢那時宦官專權,放縱軍隊搶劫,崔雙文的父親又剛剛過世,需要找關係尋求庇護。

元稹便藉著和當地軍隊將領相識的機會,幫了崔家,也有了與崔家千金對話的機會,兩人一見鍾情。

這個時的元稹雖然有做小官,生活並不富裕。這位表妹崔雙文,不僅相貌美麗,才情俱佳,家裡行商,也是一位小富之女。

元稹和崔雙文兩個人兩情相悅,吟詩飲酒。

本以為這段感情會有一個完美結局。但是這時元稹落榜了,只有錢財沒有官勢的崔雙文無法安慰元稹受傷的心靈。

因為唐代的舉士制度規定,士之及第者還需要經過吏部考試才能正式任命官職,所以元稹於貞元十六年就離開崔雙文,再次赴京應試。

正是在這個時候,是韋夏卿讓元稹的人生,出現了柳暗花明。

既然韋夏卿有意招婿,

元稹也就順竿高攀了。至於崔雙文,既然兩人無法走在一起,那也不在元稹的考慮之中了。

但元稹的做法算不算渣男,這還真有點說不清,至於他和崔雙文是否有婚約,更是不得而知了。

也許有始亂終棄的悔恨,也些純潔的初戀總讓人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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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很多年以後,元稹就以這段初戀為原型,創作了傳奇小說《鶯鶯傳》,回顧初戀對他愛情生活揮之不去的巨大影響。

他在這部自傳體小說的開篇中這樣寫道:“唐貞元中,有張生者,性溫茂,美風容”,張生遊於蒲時,在軍人騷亂搶掠中保護了寡母弱女的崔姓表親,由此結識表妹崔鶯鶯。崔鶯鶯“垂鬟接黛,雙臉銷紅”的美麗,“顏色豔異,光輝動人”的嫵媚讓張生頓生愛慕。

後來,在鶯鶯丫環紅娘的幫助下,張生與鶯鶯私會西廂,初嚐了雲雨。自此之後,鶯鶯“朝隱而出,暮隱而入”,日日與張生私會。

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史略》中也認定《鶯鶯傳》記敘了元稹的真實經歷:“元稹以張生自寓,述其親歷之境。”

《鶯鶯傳》後來還被元代大劇作家王實甫改編成了不朽的戲劇名作《西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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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真像《鶯鶯傳》中,描寫的那樣,那元稹的為人的確有點渣。他雖與鶯鶯無夫妻之名,但卻有夫妻之實。他迎娶韋叢,就是對崔鶯鶯的一種背叛和拋棄。

但《鶯鶯傳》畢竟屬於文學作品,可能存在虛構的成分;最重要的是他們雖然相愛,最終都無法賦予自由戀情以合法性。

但即使這樣,也是元稹自己把自己的真情實感公佈於世的。所以後人稱他“渣男”,他也必須“接”著。

但是元稹的第三段感情,卻“渣”的貨真價實。

和薛濤打的火熱的元稹,正好彌補了他感情的空缺,卻讓薛濤將紅裙換成了道袍。

在韋氏去世的同年,元稹來到蜀州,並且慕名來拜訪樂妓薛濤。

這薛濤是當時唐朝最負盛名的大才女。

雖然兩個人的年齡相差很大,但它們的情感依然情不自禁。

元稹遊走於樂妓,可與當今的“泡妞”不同,他不靠白銀大鈔,有車有房。他有值得傲嬌的官宦世家的出身(父元寬,母鄭氏,為北魏宗室鮮卑族拓跋部後裔,是北魏昭成帝拓跋什翼犍十四世孫,官至宰相)再加上一雙詩人的慧眼,所以能被他相中的美眉都是人中鳳凰。

元稹: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他,為什麼會被標上投機和薄情的惡名


憑著普通人稀缺的兩點,元稹就上演了他一生中最負盛名的一場愛情。

崔鶯鶯的初戀固然美好,但畢竟年少青蔥;有偷偷摸摸的羞澀,更有文學虛構的成分;亦假亦真,雖然美好,卻未必盡情。

韋叢雖為結髮夫妻,也讓元稹品嚐了家的溫情和愛的甜蜜。但與薛濤相比,卻缺少“才女”的名氣和“野花”的刺激。更何況此時的元稹,更懂得女人。

因此,和唐朝著名的才女詩人薛濤的愛情。一開始就在當時的詩壇和政壇刷了屏。

果然,兩人一見面,薛濤當即為元稹的風流倜儻所傾倒,元稹也瞬間被薛濤的風雅美麗所征服。百分百的一對才子佳人啊。

42歲的薛濤竟然想在元禛身上尋找她一直在夢想中渴求的、那種心心相印的愛情。

而元稹面對薛濤,似乎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動心:面前這位頗有才情的女子,也許才是真正的“滄海水”、“巫山雲”。

所以對於這份得之不易的愛情,他們只恨相見太晚,只想加倍享用。這對融化在愛的熱流中的戀人,在愛情的溫柔鄉里恣肆纏綿了三個多月,直到元稹被調離四川任職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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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之後,關山遠隔的倆人日日靠鴻雁傳書寄託相思之苦。

據說,薛濤嫌平時寫詩的紙幅太大,不適合隨時隨地給元稹寫情詩,於是就直接動手對當地造紙的工藝加以改造,將紙染成桃紅色,裁成精巧、便於隨身攜帶的窄箋,獨創了別具一格的“薛濤箋”。

把滿腹的相思,滿腔的思念和滿目的渴盼化作了“薛濤箋”上綿綿不絕的情詩,

化作了“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的無奈與哀傷……

有人說,男女相悅是一種舞,更是一種鬥。

在這一場露水情緣的“博弈”之中,薛濤敗得一塌糊塗。她為元稹得罪了韋皋,而元稹為了仕途,與薛濤漸行漸遠。

也許是由於兩人年齡懸殊過大,也許是由於薛濤的軍妓身份;但這兩樣,薛濤並未隱瞞,元稹也是心知肚明。

只是,他剛失去愛妻不久,他心靈需要慰藉,恰恰薛濤補了這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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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濤對元稹付出的是真情,她的那首《池上雙鳥》可以為證。

雙棲綠池上,朝暮共飛還;

更忙將趨日,同心蓮葉間。

此詩濃情蜜意,還有“朝暮共飛還”、“同心蓮葉間”的表白;更有和元禛雙宿雙棲的相頭。

想來在情深意密的時候,薛濤是想過嫁給元稹的。

可是以“滄海水”、“巫山雲”驚豔眾人,以《鶯鶯傳》敘表言志的元稹,似乎沒有為薛濤留下一首能流傳千古的詩詞。(也許是我孤陋寡聞了。)

幸好薛濤一生都是個聰明機警的女子。

她能審視度勢,一直能夠冷靜地擺正自己的位置。韋皋也好,元稹也罷,一旦確認沒有和自己共聚白首的可能,薛濤也不多做糾纏。

於是,薛濤從此脫下了極為喜愛的、和“薛濤箋”一樣色彩的紅裙,換上了一襲灰色的道袍,將熾烈的思念燃燒成命運的灰燼,終身在浣花溪畔冷眼旁觀蒼涼的人間。

在這段感情中,元稹無疑是個負心漢。當然他也為了自己的作為背上了千古“渣男”的罵名。

元稹的仕途雖然不順,但高逼的豔史卻沒有就此打住。

拋甩了薛濤,還不是元稹情史的結束;情感上的出軌,只要開了頭,就很難剎住車。何況,天下女子均多情,高逼格的豔史還在後頭。

元和五年,元稹被貶到江陵。次年,元稹的朋友李景儉看到他一人生活,無人照應,於是將自己的表妹安仙嬪嫁給他。

元稹開始將心思轉移到安仙嬪身上。但不知是元稹情場註定不順還是如何,這場婚姻也只維持了三年。

三年後,安仙嬪在給元稹留下一個孩子後,也去世了。

長慶三年(公元823年),元稹第三次被貶職,到越州(今浙江紹興)任刺史,開始了一生中最後一段浪漫情史。

他目睹了劉採春的風采,聆聽劉採春的歌聲,這個女人又成了他夢寐以求的願望。

元稹: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他,為什麼會被標上投機和薄情的惡名


上任不久,在一次當地馬屁精們特意安排的演唱會上,元稹目睹了時年二十五歲的劉採春風姿妙曼的迷人風采,勾起了自己當年遇見薛濤時的那種驚羨。

演唱會後,元稹旋即成了劉採春的超級“粉絲”,發表了一篇聲情並茂的評論文章,文章中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愛慕之情。

劉採春是梨園中的佼佼者,懂得投桃報李的潛規則,更何況他風流俊雅、滿腹經綸、官職不小,連半推半就的姿態都不無須多做,便一頭扎進了元稹的懷抱。

元稹也算是付了真心和行動,他花一大筆錢,從梨園買斷了劉採春,並納其為妾,兩人共同生活七年後。

元稹好像與七年有緣,他終於時來運轉,升官回京,官做大了,老毛病又犯啦,如同當年與薛濤不告而別一樣,拋下劉採春獨自離去。

後來劉彩春也看破紅塵,離開了傷心之地,越走越野史演繹說,袁慎獨自離開後和劉彩春還悄悄相約私會過一次,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這次約會之後,劉彩春就投河自盡了。

元稹: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他,為什麼會被標上投機和薄情的惡名


…………

多情也好,濫情也罷,對於一個一生走在貶謫途中的無家可歸者,作為詩人,似乎要比其他人幸運一些。

因為他們可以用手中的筆,從拋棄了他們的命運泥濘裡掙扎出來,讓精神重新出發,讓生活重新開始。

元稹無疑是其中運用的最好的一個。他從一個個與他有緣的女人身上,得到了溫情,也得到了靈感,他又用詩歌用文字,將這種靈感寫成了愛的“遊戲”,戰無不勝地俘獲了一個個女性的芳心。

一個詩人的愛情故事竟然成就了兩種文學題材的經典名著,足見元稹抒寫愛情的文字具有非凡的藝術魅力。

其實,現實中的男女多情者居多,出軌者也不少,元稹絕對不是古今中外的唯一。

但有一點是明確的,千萬不要在戀愛之時,過分相信“難為水”、“不是雲”之類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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