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內江市東興區教育和體育局張大龍

曾有人問我:何為詩仙,何為詩聖?我答:瀟灑雋逸,飄然如出雲霧山中,是為詩仙;關心民間疾苦,“安得廣廈千萬間”,有聖人情懷,故稱詩聖。


白鹿常在青崖間 | 四川省內江市東興區教育和體育局張大龍 |


李白喜歡浮游山水。《夢遊天姥吟留別》是他得罪高力士等權臣後被放出京,準備南遊前留給東魯朋友的一首遊仙詩。夢境中的天姥山,煙霞雲石變幻莫測,神仙薈聚,仙樂飄飄,美不勝收。詩的最末,李白大發感慨:“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這四句多被人誤解,以為作者從此與權貴徹底決裂,並由此盛讚李白的清高與傲岸。沈德潛《唐詩別裁》評論此詩境界:“知世間行樂亦同一夢,安能於夢中屈身權貴乎?吾當別去,遍遊名山,以終天年也。”

事實並非如此。“濟蒼生,安社稷”,李白渴望入仕,但仕途並不順利。30歲那年,他到了長安,結識了宰相張說之子張相,寓居在玉真公主別館,還謁見了一批王公大臣。直到43歲,李白才成為唐玄宗的侍從文人,接著入了翰林。創作《夢遊天姥吟留別》後,李白並未從此“遍遊名山,以終天年”。安史之亂時,他入幕永王李璘,賦下《永王東巡歌》11首,希望李璘做司馬睿,自己則效仿王導、謝安,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豐功偉業。李璘敗後,李白被捕入獄,後被御史中丞宋若思救出,做了軍幕參謀,寫下《為宋中丞自薦表》,自薦於唐肅宗,企盼再次得到朝廷的任用。

白鹿常在青崖間,詩仙卻何曾忘卻功業?在縱情山水、流連詩酒之際,李白對官場還是頗為不捨的。他並不後悔結交權貴,甚至對官場經歷津津樂道。《唐才子傳》記載,李白出遊華山時,曾以“龍巾拭吐,御手調羹,貴妃捧硯,力士脫靴”的人生輝煌自矜於華陰縣宰。

傳統文人的精神帶有兩重性。一方面希望出將入相,實現人生抱負;而一旦遇到打擊也會蔑視權貴,隱逸山林,但仍然對政治抱著種種幻想。如南宋詩人林逋,“梅妻鶴子”,隱世獨居,完全超然物外的文人可謂鳳毛麟角。明代湯顯祖憎惡黑暗官場,仕途受挫回鄉後,淡泊守貧,潛心戲曲創作,寫成“臨川四夢”之三——《牡丹亭》《南柯記》《邯鄲記》,已然是文人淡泊名利的典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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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世安民本是儒家的精神追求,渴望得到聖君賞識在政治上一展才華,無可厚非。然而聖君難遇,在老練圓滑的政客耍弄權術的背景下,傳統文人總要敗下陣來,屢遭政治排擠似乎是他們的共同宿命。李白清高不羈、浪漫率真,“天子來呼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這種缺少自律的舉止本就不是政治家的風範。但在結交甚至依附權貴之時,李白始終保持了知識分子應有的氣節和矜持。也許,詩人命運多舛,進而沉鬱幽思,方才成就了詩作的深度與華麗。

李白曾與詩聖杜甫數次相遇,二人放蕩齊梁,尋仙問道,談論詩文,結下了“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的深厚友誼。詩仙也有修齊治平的情懷,詩聖兼具煮酒談仙的旨趣,在詩人輩出、星光燦爛的唐代,李白、杜甫更是風華絕代,被譽為詩歌史上的雙子星座。

(作者單位系四川省內江市東興區教育和體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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