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應是一位燈塔


教師在課堂教學中究竟應扮演怎樣的角色?想起愛爾蘭詩人威廉·巴特勒·葉芝的名言:“教育不是注滿一桶水,而是點燃一把火。”

教師應是一位燈塔

教室是一座飛翔的宮殿,裡面生活著多姿多彩的一群人,教師不能用靜止的眼光去審視這些活潑的生命。課堂上,有些“火種”是一望而知的,因為它已經因積蓄了能量而發熱甚至火紅;有些“火種”是潛藏於地下的,表面上看似涼熱而與世相同;有些“火種”是稍縱即逝的,它只存在於特定的時間和空間;有些“火種”是面目模糊的,“霧裡看花”的結果往往只能是“花非花”……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內在能量,教師必須擁有一雙發現“火種”的眼睛。什麼才是真正的“火種”?好奇心、理性思維、想象力等,對學生生長有利的,便可視為“火種”,因為生長才是教育最本質的目的。從這個角度來看,“火種”還有一個和多個、普遍和個性、長遠和暫時、有利和有害之分,更不能被“一刀切”了。面對噴薄著生命氣息的學生,有時我們需要的不只是經驗,更是透過表層看到內核的智慧。

譬如,有學生質疑“鷸蚌相爭”,認為鷸的嘴被蚌夾住了,鷸和蚌皆不能言,否則就無法“爭”了。《伊索寓言》中的烏鴉,不就是被狐狸騙得張嘴說話,弄掉了嘴裡的肉的嗎?“鷸蚌相爭”出自《戰國策》,是辯士蘇代用來勸趙王停止伐燕的說辭,本質上是文學性較強的寓言,與寫實的文字有很大的差異。然而,如果教師直接告知學生相關知識,還不算是一個稱職的“火種”保護者,因為你或許會為了告知學生正確的答案,而扼殺了他們“質疑”的興趣。傑羅姆·布魯納說:“我們教一門科目,並不是希望學生成為該科目的一個小型圖書館,而是要他們參與獲得知識的過程。”我們可以列舉一系列寓言,引導學生髮現其特點,並講清楚故事形成的背景。或者,設計成資料檢索、發現探究的學習任務,讓學生在獲得正確認知的過程中,體會到質疑的真正樂趣,從而意識到“質疑是需要理性的”。與其破壞,不如保護,要保護就必須持有理性。

教育是慢的藝術,我們不能看見“火種”便去點,以為一切火花都可燎原。為了讓“火種”最終燃燒成為學生自己的太陽,我們必須想辦法增加“燃燒值”。怎樣才能獲得高的“燃燒值”?莎士比亞說:“書籍是全世界的營養品。生活裡沒有書籍,就好像沒有陽光;智慧裡沒有書籍,就好像鳥兒沒有翅膀。”對學生而言,閱讀是充實生命的最佳途徑。教師要在課堂上教會學生閱讀,特別是教會學生自主閱讀。單篇精讀、聯繫比讀、群文對讀、整本書審讀,計劃制訂、方法引領、疑難疏導、習慣養成,每個環節都離不開教師的悉心指導。

正如每個人的內在“火種”並不相同一樣,閱讀說到底是一件極度個人化的事,我們鼓勵閱讀的博、雜,不主張閱讀的整齊劃一。令人唏噓的是,自古以來我們並不缺少讀書名言和勵志故事,時下也不缺少讀書節、讀書比賽、閱讀工程,乃至上升到國家層面的閱讀“戰略”,可學生的閱讀情況還是不容樂觀。除了時間難以保證之外,主要問題還是出在教師身上,一個不讀書的人在教讀書,只能是大聲地號召或者空洞地說教,其結果比不說還要糟糕。想讓學生的內心世界激盪起閱讀的慾望,教師必須首先是一粒讀書的種子。


教師應是一位燈塔


“火種”,有時並非固有或者自然的存在,教師要做一個“盜火者”,將“火種”帶給學生。我們必須像農夫熟悉莊稼一樣瞭解自己的學生:此時他最缺少什麼?今後他會需要什麼?這樣的問題應時常出現在我們的腦海。我曾遇到一個“好好先生”,他對一切閱讀到的文字都說“好”。怎樣才能讓他產生批判閱讀的意識呢?智慧的前輩教師教給我一個方法:教師改寫魯迅的雜文《論“他媽的”》,依次讓學生閱讀“觀點錯誤型”“邏輯混亂型”“思路不清型”的改寫文章,最後再出示魯迅的原文。“好好先生”在比較閱讀中體會到作品其實是有高下和優劣之分的,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此次閱讀於我而言,無異於當頭一棒”。在此後的課堂中,他便不再逢文便說好了。

課堂教學中,“點火”不是一件可以隨意而為的事,它和教學內容、學習狀態、興趣愛好、認知程度等緊密相關。“點火”,有時會受到道德、倫理的約束。如果一個學生長於描寫隱秘的私人情感,而你不顧他情願與否,便拿他的文章供同學欣賞,這就是“蓄意傷人”。教師眼中要有學生,自己認為有趣,便想當然地認為學生一定會感興趣,於是便“點火”,這是“玩火”,結果可能是“自焚”,甚至“焚他”。教學中,我們見得最多的是不明就裡者和不得要領者,他們“一邊煽風,一邊放火”,甚至“一面潑油,一面放火”,忙得不亦樂乎。這些行為是“縱火”,結果常常是滿目瘡痍、寸草不生。

“點火”,必須適時。課堂教學面對的是全體學生,是課程框架下的教學,最常見的“點火”便是靠船下篙、因文布點了。譬如,蘇教版高中語文教材中楊絳的《老王》一文,課程目標是“領悟底層人性的光輝”。學生初中時已學過這篇文章,教師怎樣才能更好地啟發學生進入文本內部?文中有一段耐人尋味的話:“他一手拿著布,一手攥著錢,滯笨地轉過身子。我忙去給他開了門,站在樓梯口,看他直著腳一級一級下樓去……我不能想象他是怎麼回家的。”我們可以抓住“不能想象”四個字適時地佈置學習任務:“請聯繫文章內容,合情合理地想象老王回家的場景。”想象,是學生最感興趣的,然而,高中階段的想象已不同於小學、初中階段的想象。“聯繫文章內容”和“合情合理”,意味著學生的想象必須貼近文本、老王其人和作家楊絳,要在“情”和“理”上做推敲。

“點火”,必須得法。“點火”,要貼近“火種”,靠近學生。如果離著十萬八千丈,即便你引燃一座火山,也無法點燃學生心中的火焰。“點火”,要拿捏火把的大小,火頭過小無法引火,過大反而會灼傷學生。“點火”,要懂得及時後撤,當學生的火焰燃燒起來時,我們沒有必要繼續揮舞火把,成為可笑的“舞伴”。

“點火”,必須自然。教學不是一道道工序,而是一環環藝術,不能做到自然、貼切便難有真實的教育。“點火”,不能端著架子、高高在上,必須放低姿態,和學生“共謀”。“點火”,應當點到為止,不必添油加“蠟”,更不必將自己放進去營造“熊熊”“烈烈”的假象。“點火”,要著眼於未來,不必急於“燎原”。

教師應是一位燈塔

美國人卡爾·羅傑斯說:“我發現當我不把自己看成教師的時候,我的課堂就真正成為一個激動人心的學習場所。”在踢翻了火盆還要蓋上雪的當下,教師只有將自己當成真正的“點火者”,才能看到更多的光明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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