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奈|有缘还会再相逢的,但无缘呢?


人生无奈|有缘还会再相逢的,但无缘呢?

今天再读川端康成的《雪国》,看到一个不太起眼情节,眼泪不禁充满眼眶。

那是唯一一次细致地描写岛村离开雪国坐上火车的情形。

乘客少的令人生畏,只有一个五十开外的男人,与一个红脸蛋的姑娘相对而坐,两人只顾谈话……看两人的样子,是长途旅行的。可是,到了有个纺织烟囱的火车站,老人行李架上取下柳条箱,从窗口卸到站台上,对姑娘留下一句“那么,有缘还会相逢的”,就下车走了。

小说到这,没再过多介绍男人,也没再对女子多加描述,只是道来,岛村情不自禁,眼泪都快夺眶而出。而我,也情不自禁,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有缘还会再相见……

那无缘,便永不想见了吧。

宛若以为是命中注定要见到的人,不过是偶然同车邂逅而已;以为这人生就像一个奇迹一般,其实不过是一场短小的单程旅行而已;以为生命是一场绚丽的舞蹈,不过是人求生本能而进行的无规则律动。

我们将其宿命论化的相遇,只是一场极其微小的偶然。偶然的相遇后,再必然的离开,孤独地踏上人生旅途。

启程无人送行,归途无人等待,路上无人陪伴。

而一般而言,你我对于这分别都是无动于衷的。

生活中有很多人,不去争取一下,便永不相见。且太多时候,命运戏弄,天灾人祸,我们从来都无法去阻挡这些。


人生无奈|有缘还会再相逢的,但无缘呢?

我和他,也在一场意外中再无缘相见。

五年前,我和他第一次分离得那么远,也是第一次,那么近地相处,他,我称为父亲,怎么都有点别扭。我还不到一岁时,就被丢给爷爷奶奶照顾,爷爷奶奶总和我念叨,父亲很苦,让我以后好好孝顺他,我不知道他怎么苦,我只知道,过年他从城里回来,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爱责骂我,我也并不喜欢过年。他和母亲离婚,原因从未告知我,我好像也冷漠地不愿关心他,从未过问。

那是因为我考上大学,要去大学的城市,很远。填志愿时尽量挑选着离家远的地方来填的,我受了太多这里的偏僻,这里的蒙昧,这里的破败。于是从中国西南的一个小农村,到北方的大城市。要坐一天两夜的火车,他终究是不放心,要送我去上学。

最便宜的k字打头的火车,硬座。我们带上几桶方便面,其他的精力,都在行李上。一床厚厚的棉被,我的衣服,一些生活用品,我也没想到,他还能给我多装三个那么大行李袋,本以为我的行李箱可以带走这些东西。可是他拿行李的姿态也太过不雅:用在家旁边砍得木棍做担子挑着两个大行李袋,再手拿一个行李袋,沉重而窝囊。

人生无奈|有缘还会再相逢的,但无缘呢?

那天不是很热,风里带着一丝凉意,许是因为这凉意,连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很多,我都要几乎忘记他是一个暴躁,且爱随便说脏话骂人的父亲了。

随着拥挤的人群,我们被挤上了火车,车上人很多,但行李,更多!像蠕虫一般在狭窄的过道里拥堵前行,待到火车开动后好久,大数人才落座,行李也被满满当当塞在行李架上,我坐在靠外面的位置,害怕那行李几乎要在火车的晃动下掉落而砸到我。

我不明白父亲居然不能发现这点吗?任由我坐在危险下,心里埋怨他起来。我也装作看着窗外的风景,避免着和父亲的对视,只觉尴尬,也无话可说。

绿皮火车的旅途,总是漫长而枯燥,容易让人想到人生,就像这样,你座位身边的人是偶然安排的,他们的上下车你也无法知晓,直到那人要走时你才会去目送,偶尔也要沉思,自己的终点能何时到达。如果身边的人与你不熟悉,那更加是孤寂乏味了吧。

人生无奈|有缘还会再相逢的,但无缘呢?

父亲在火车上,与对面的一个大伯相谈甚欢,仿佛他们才是相见恨晚的旅途伙伴,我在一旁,闭着眼睛假寐,耳朵听着父亲从过去涌来的故事,新鲜且未知。

我仿佛透过陌生人,在摸索着父亲的过去,我也不明白,这些他怎可以陌生人这般随意谈起,这些我从未参与过的曾经。

他们谈论这各自的工作,年轻时的闯荡,家庭的悲哀与幸运,甚至还有一些世界局势国家政策。

父亲年轻时也来过北方,像大多数人一样,卖着力气,过着清苦而充实的生活,甚至居然创过业,虽然以失败告终,那母亲是因为这个离开的吗?我也不得而知,父亲在这对话也没提到母亲,仿佛她是一个被时光过滤了的人,连剪影都没留下。

人生无奈|有缘还会再相逢的,但无缘呢?

他们的人生渐渐也枯燥起来,平凡乏味的经历。不知为何,听他们谈论的语气,我甚至觉得这些人生他们早已说了无数遍,对着不同的人。

待我第二天醒来,发现对面的大伯已经下车了,换了一位带着孩子的中年女子,父亲与她似乎没有共同话题,这六座之间,便陷入了单调的沉默,偶尔传来孩子稚嫩的童语,空调呼呼的声音,过道里售货员的叫卖声,不甚吵闹,只觉冷清与乏味。

父亲问我想不想吃什么,他叫停了售货员,火车上的东西,很贵,他是知道的,我也知道,便拒绝了他的好意。此外再无他言。

第三天早晨,到了目的地。待我们下车时,这行李都稳当的很,虽一路都在颠簸,从未动摇丝毫。

天气很热,带着北方干燥的呛热感,父亲将我送到寝室后,做了简单叮嘱,让我千万照顾好自己,钱不够便向他说。便匆忙离开,因为早已买好了下午的返程票。

四年后,我顺利毕业,留在北方工作,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父亲没有意见,他无所谓我在哪里,而我,也早已习惯和他的分离。

噩耗传来,我终究是不知所措,他竟然再也没机会再来北方了。我,也再没有机会窥视他的过去了。我们之间,什么都还来不及表达,时间就匆匆切断这一切。

我也不相信,我和父亲,竟是无缘的人。父女一场,最后竟落的无缘相见。



  • 久言

珍惜你可以看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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