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才升:燃燒起渭北革命火焰的英烈

許才升:燃燒起渭北革命火焰的英烈

許才升烈士

1928年5月31日,烏雲密佈,陰霾滿天,風悽鳥泣,令人心寒。一陣槍聲,驚動了陝西省旬邑縣張洪鎮附近的男女老少,他們不約而同地朝著出現槍聲的地方跑去。只見血泊中,躺著幾個人,他們就是被國民黨當局殺害的許才升、呂佑乾、呂鳳岐、王浪波、程永盛、程國柱、王廷璧等七名青年。

旬邑地處渭北高原,山荒地貧。1928年前後,這裡久旱無雨,莊稼歉收,農民衣食無著。加之軍閥騷擾混戰,官府豪紳催租、逼款,農民的處境,正如民諺所言:“農民眼前三條路,一逃、二牢、三上吊;農民身上兩把刀,地租重、利錢高。”生活在茫茫黑夜、水深火熱之中的旬邑人民再也不能忍受軍閥官僚地主階級的殘酷壓榨和蹂躪了。一些血氣方剛、壯志滿懷的青年學生紛紛走出旬邑,尋找救國救民的道路。不久,這些有志青年又把革命的火種帶回自己的故鄉。從此,黑暗的旬邑不斷燃起革命鬥爭的熊熊烈火。

許才升:燃燒起渭北革命火焰的英烈

旬邑起義紀念碑

奔向革命的新程

許才升,生於1903年,是陝西省旬邑縣城關鎮西關村人。家住縣城鹽店巷,祖祖輩輩以農為業,家境貧寒,平日主要靠許才升的父親擺攤賣小雜貨維持生計。

許才昇天資聰穎、性格強悍、活潑好動、上進心強。許父在家境極其困難的情況下,堅持供其上學,但由於家庭經濟實在困難,許才升於1915年就輟學到旬邑縣寶塔高等小學做勤雜工。他一面工作,一面學習。貧困而又艱苦的處境使他更加發奮讀書,刻苦練字,但由於消耗的紙墨太多,家中無力支付,許父給他想了個辦法,讓他找來一塊方磚磨光,用泥土作墨在上面練字。就這樣,他練就了一手毛筆字,學業成績驕人,於1919年正式考入寶塔高等小學讀書。他在學業上進步很快,考試經常名列前茅,是同學們信得過的學長。 1922年以優異成績畢業於寶塔高等小學,後又考入王授金創辦的西安新民中學。

目睹家鄉人民所受的苦難,許才升一心向往沒有剝削、沒有壓迫,平等自由的世界。他經常向家人和同學提出:“世界上為什麼有人壓迫人”、“為什麼有貧者和富者”等一系列問題。面對強暴,他更是鐵骨錚錚,從不屈服。一次,許才升在西安街上看見幾個洋人欺侮一箇中國人,頓時怒火填膺,趕上去瞋目怒斥道:“膽大的洋狗子,不想活了,怎敢欺負中國人!”幾個洋人見是個土裡土氣的青年人,毫不在意,並嗤之以鼻,許才升一氣之下追打幾個洋人,被警察關進了監獄,後經進步人士營救,才被釋放。

許才升考入西安新民中學後,在共產黨人呂佑乾等人的幫助下,逐漸明白了:要解救天下受苦受難的大眾,光靠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必須動員千百萬民眾,在共產黨的旗幟下鬧革命。他最終接受了馬列主義,於1924年下半年加入了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1925年冬,又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從此,走上了革命道路。

埋下革命的火種

1926年秋,許才升帶著陝西共產黨人魏野疇的指示,長途跋涉、風塵僕僕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旬邑縣城,以國民黨陝西省黨部特派員的身份,同王日省、王子健等進步人士於同年8月在寶塔高小建立了國民黨旬邑支部,許才升任幹事長;9月在張洪、太峪、職田、土橋分別建立了國民黨區分部;10月在寶塔高等小學建立了中共旬邑特別支部,許才升任書記,王廷璧任宣傳委員。

同年10月的一天,許才升同寧克齊、王廷璧等人,組織縣城學生同崔家河、連家河、焦家河的農民遊行示威。許才升、寧克齊拿著小紅旗,精神振奮地走在隊伍的前邊,他倆帶著隊伍由縣城東街出發,經中山街直到縣府門前請願。一路上,遊行的人們高呼口號,在縣府門前後,許才升指揮遊行的群眾把“打倒貪官汙吏”的標語貼到縣府大門上,把“打倒土豪劣紳”的標語貼在了五區總紳王兆賢的門上。

“打倒土匪式的軍隊!”

“打倒貪官汙吏!”

“打倒土豪劣紳!”

“抗交苛捐雜稅!”

……

此時,群眾的口號聲喊成一片。縣長於接天不得不縮頭縮腦地出來和群眾見面。許才升、寧克齊、王廷璧等人挺胸上前,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要求清理地方財政,反對預徵錢糧,收回教育權……”

“你答應不答應我們提出的條件?”王廷璧大聲質問於接天。

於接天看著眼前的許才升、王廷璧等幾個血氣方剛的青年和後邊圍得水洩不通的男女老幼,自知眼前處境對自己不利,便裝成一本正經的樣子,站在桌子上說:“父老鄉親姐妹們,我非常理解你們的難處……我代表政府答應你們提出的條件。”誰知於接天是個善於玩弄權術陰謀的傢伙。事後,立即動員當地警察、駐旬邑反動軍隊黃顏英部武力鎮壓請願的代表和參加的群眾。許才升、王廷璧等人不顧個人安危,通過各種方式,同反動派進行了頑強的鬥爭。

11月,許才升根據黨的工作需要,兼任旬邑寶塔高小校長。他一方面利用課堂宣傳革命思想,指導學生閱讀《中國青年》、《嚮導》、《共進》、《唯物史觀》、《資本論》等大量革命書刊,大力促進馬列主義在學校的傳播,培養和發展了一批進步學生加入共產黨;另一方面,又和寧克齊、王廷璧、程永盛等人以國民黨縣黨部的名義,組織寶塔高等小學、倉裡小學學生批判四書五經,同頑固的封建舊學派代理人蒲鼎伯等人作針鋒相對的鬥爭,奪回教育權,成立了新的校務委員會和教務委員會。許才升、寧克齊分別擔任校務主任和教務主任,成立了學生聯合會,促進了旬邑新文化運動的發展。

此時,旬邑革命形勢同全陝西地區的革命形勢一樣,新的高潮時期來到了。許才升、王廷璧等人革命精神更加振奮,他們趁熱打鐵,及時組織旬邑縣城的農民骨幹開展革命活動。不久,在關帝廟成立了旬邑農民協會,大家一致推選許才升任主席。他當選農民協會主席的第二天,就同王廷璧主持創辦了《民眾週報》,以生動簡潔的文字宣傳革命政策,指導旬邑農民運動。短短几個月,在宣傳動員農民的基礎上,組織成立了職田、太村、土橋、底廟、清塬五個區的農民協會。

1927年初,許才升同王廷璧等人齊心協力創辦了農民夜校。組織農民學習文化科學知識,破除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培訓了一批素質較好的農民運動骨幹分子。同年3月,陝西省政府派員收購小麥,不付現價頂作三年公糧。群眾無力交納,許才升挺身而出,以縣黨部和縣農民協會主席的身份親自到縣府交涉,提出了減糧的條件,結果公糧減去了一大部分。同月,許才升來到魏洛村檢查平民夜校工作,他發現那裡的農民思想基礎好,就組織農民學習有關革命理論知識,暢談革命形勢和各自的遠大抱負,帶領這些農民到附近村莊開展革命活動。不久,把思想成熟的第五伯昌等11名農民發展為中共黨員,成立了旬邑縣第一個農村支部—魏洛支部。

1927年3月18日,旬邑縣寶塔高小門前,人頭攢動,人聲鼎沸,學生、教師、商人、縣府職員、各區農民約5000多人彙集於此,參加許才升親自主持的“三·一八”紀念大會。在講臺上,許才升面對眼前眾多的旬邑父老,語氣激憤地說:“3月18日,是段祺瑞慘殺我同胞的黑暗日子,也是被難烈士的紀念日,我們今天舉行盛會,目的是要繼承烈士未竟的事業,為驅逐帝國主義出中國,推翻反動軍閥的殘酷統治而鬥爭!”

在場的人們全神貫注地聽著,默默地握緊了拳頭。

爾後,許才升又在“四·二八”、“五·一”、“五·四”、“五·五”、“五卅”等紀念日時,親自組織和主持了形式多樣,具有規模、影響很大的紀念大會。

一年一度的縣城騾馬古會開始了,街市上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家家戶戶的男女老幼都去趕會,也有外省外縣的來客。意大利基督教神父潘渡義(中國名)藉此機會,夥同教主黃柺子、教徒趙燕燕等人,花錢在街市上搭棚、設攤,向人們鼓吹基督教教義。許才升、王廷璧、程永盛、程國柱等人帶領學生分兩組同反動神父和教徒們展開舌戰。師生們才思敏捷,口齒犀利,駁斥教徒們宣揚的“上帝創世”、“上帝造人”的學說,教徒們無可爭辯,理屈詞窮,只得慌慌張張地拆棚收攤。隨後,許才升等人,以文藝節目形式宣傳反封建思想。許才升親自扮演《放腳》一戲中的角色,演得有聲有色,形象逼真,吸引觀眾。一位老人捻著雪白的鬍鬚說:“看了才升演的戲,我這個老實疙瘩子人的心裡才明白,原來神鬼迷信那一套全是哄人哩,我再不信它了。”

隨後,許才升又與王廷璧、程永盛、程國柱、呂佑乾、呂鳳岐、王浪波等人相繼建立了清塬郝村、北區底廟、中區蒲家堡等中共農村支部,為發動旬邑農民起義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擊響起義的信號

1928年4月4日,許才升去省委聯繫工作時,接受了省委2月18日根據中央“八·七”會議召開的第二次擴大會議指示精神,急速趕回縣城,同呂佑乾召開了中心支部會議,對組織起義工作作了詳細安排,並分頭下去召開黨員會議。就在這時,程永盛派人送來了親筆信,告訴他們省上派來的催糧委員梁武同當地劣紳程茂育串通一氣,來到堅持抗糧抗款的清塬郝村,威脅農民交糧交款。梁武氣勢洶洶地說:“我一手拿著生死薄,一手拿著勾魂筆,叫誰死誰就得死,叫誰活誰才能活。”這句話激起了廣大農民的極大憤怒,他們紛紛要求團結起來,以武力反抗官府劣紳的壓榨剝削。

許才升:燃燒起渭北革命火焰的英烈

旬邑起義農民軍在藥王廟合影

許才升等人意識到,起義的時機已成熟了。

當天晚上,在安仁村龍王廟裡,一盞油燈照亮了坐在周圍開會的同志的面孔,許才升、呂鳳岐、王浪波、程永盛等人在這裡分析了當前的革命形勢,決定響應省委“組織全陝西的總暴動”的決定,發起旬邑農民起義。

5月5日,雞叫頭遍時分,繁星閃爍,夜靜人寂。許才升按照星星方位,沿小路趕到清塬郝村。當天,許才升、程永盛、程國柱等人深入到各家各戶秘密動員宣傳。當晚在程永盛家召開了黨員會議。許才升在會上說道:“催糧委員催糧如命,群眾無力交納,我們要把清塬的農民組織起來,到縣城去‘交農’,推翻這些貪官汙吏的統治……”他轉過身去,對程國柱、程百印佈置道:“打蛇要打頭,擒賊先擒王,你倆明天帶人把梁武、程茂育幹掉,看看誰再敢向農民逼糧要款。”

說動就動。第二天,程國柱和幾名青年學生帶著槍支殺死了梁武、程茂育兩人,革命烈火終於燃燒起來。

5月6日中午,許才升看時機已到,立即決定“雞毛傳貼,擊鼓為號”的起義信號,動員農民當天下午開始起義。程國柱按許才升的吩咐,爬坡越嶺到各村宣傳動員農民。呂鳳岐組織寶塔高小的黨員在縣城的文廟內召開了接應暴動隊伍攻取縣城的會議。

東風呼號,星耀月明。一陣急促的鼓聲由郝村藥王廟傳出,駕馭著夜風傳到各個村莊。鼓聲就是命令,郝村、班村、南豪、莊河、幼裡等村莊的農民迅速拿著武器趕到了郝村藥王廟。不到兩個小時,藥王廟裡聚集了140多名帶著武器的農民。

許才升走上廟臺,看了看臺下一張張神情嚴肅的臉龐,放聲講道:“父老鄉親們,今晚我們各村農民集合起來到縣城去‘交農’……”他越講嗓門越高,“我們農民必須全部動員起來,和反動官府對著幹,要扛糧、抗款、抗稅、抗捐,不殺掉這一夥貪官汙吏劣紳,決不罷休!”

“打倒貪官汙吏!”

“打倒土豪劣紳!”

一陣陣口號聲響徹雲霄,震撼著渭北古原大地。

夜晚的清塬被塗上了一層淡淡的月色,那一起一伏的地勢,像大海的波濤,在夜風的勁吹下呼嘯著向前奔去。

燃燒起義的烈火

許才升帶領的農民起義隊伍出發了。起義隊伍經呂家村時,劣紳呂善堂早已逃之夭夭,許才升同程永盛把呂善堂家的全部財產分給了農民。起義隊伍經陳家村到趙家村後,南堡子、趙家灣、杜家嘴等附近村莊的農民,踴躍參加,紛紛響應,隊伍增加到400餘人。為了攻打縣城,許才升在趙家村及時召開會議,佈置了起義具體行動方案。會後,許才升、程永盛、程國柱又迅速地帶隊向縣城進發。到坡頭塬畔時,點火與縣城作內應的同志取得聯繫,剎時,一堆堆熊熊的篝火燃燒起來。

篝火就是戰鬥的命令、聯繫的信號。在縣城事先安排好的崔維峻、張幼房等人和從城門下的水眼鑽進去的崔廷儒、侯天佐等人立即用石頭砸壞鐵鎖、打開了城門。

許才升等人帶領的農民隊伍迅速來到城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南門進入了縣城。此時,已是5月7日凌晨4點左右。

縣城內仍是一片寂靜。起義隊伍進縣城後,根據許才升的事先部署,兵分三路,分別行動。第一路,由許才升、程永盛帶領,直搗縣府和監獄。被驚醒的縣府管賬、一總、二總、班頭都聞風而逃。魂飛魄散的縣府秘書剛要溜走,程永盛跨步上前擋住去路,手起刀落,結束了他的性命。許才升命人迅速查收了縣府的印章、檔案,遂即帶隊伍衝進了看守所,砸開監獄大門。偽縣府的看守所長企圖上前阻止,被憤怒的農民揮著刀矛,送上西天。

牢門砸開了。飽受摧殘的共產黨員王廷璧、王日省等流著激動的熱淚,握著許才升的手說:“農民暴動搞起來了比什麼都好,我們全靠黨組織的解救。”一位40出頭的人感激地哭著說:“要不是今天你們救我,說不定我就要見閻王了。才升,你帶人救了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你給我一把矛,我也要殺敵,為咱窮人出氣!”

“對,我們要求參加你們的隊伍!”被救的群眾都喊了起來。

看著掙脫了枷鎖的廣大群眾,許才升心情激動,高聲說:“你們願意幹,我們歡迎!”頓時,浩浩蕩蕩的起義隊伍愈益壯大,如潮水般湧向縣府……

第二路和第三路的起義隊伍分別包圍了糧秣局和教堂,打開糧倉,救濟窮人,趕跑了反動神父。

許才升、程永盛、程國柱同縣城內的呂佑乾、呂鳳岐、王浪波匯合後,程雙印、程百印等人把從縣府弄出的錢、糧、物,分發給生活貧苦的農民。接著,又活捉新任縣長李克宣,召集學生、農民等在寶塔高小大門外,召開了鬥爭李克宣大會。會後,在許才升等人領導下,起義隊伍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示威遊行,廣大農民張貼標語,高呼口號:“打到李克宣!”“剷除土豪劣紳!”許才升和呂鳳岐還親自書寫標語,遒勁的字跡,佈滿了旬邑的大街小巷,鼓人鬥志,催人奮進。

遊行結束後,暴動隊伍火燒了縣府的糧冊檔案,農民無不拍手稱快。

當天晚上,許才升主持召開黨員會議,研究暴動後的工作。他看著坐在周圍領導起義的呂佑乾等人說道:“我們佔領了縣城,但要做的事情很多,咱們商量一下下一步到底怎樣搞。”

幾個人經過仔細的商量,做了詳細的安排。一方面維持好縣城的秩序,另一方面要整頓和武裝咱們的隊伍。此外,在維持縣城秩序時,如果力量不夠,可以把崔家河、連家河、焦家河的農民全部發動起來,在守好縣城的基礎上,抽一部分人到南塬土橋等地搞宣傳工作。

5月8日晨,呂佑乾、許才升正分別帶人按頭晚會議安排執行任務時,突然得到一個意外的消息:彬縣的敵人慾伸出魔爪,血洗旬邑縣城的農民起義力量。

情況緊急,刻不容緩。呂佑乾、許才升立即安排力量防守。他們一方面命令第五伯昌、程群兒騎馬到彬縣涇河畔偵察敵情,另一方面命令程百印、程永延帶30人到彬縣黃家橋埋伏,阻擊彬縣來敵。同時,由許才升親自率領部隊去郝村進行軍事整頓。臨行前,為防後患,又殺掉了縣長李克宣。

許才升同程永盛、程國柱將隊伍拉到清塬郝村後,抓緊時機整頓。許才升更是整日忙得不可開交。他廢寢忘食、竭盡全力整頓隊伍。看到眼前農民踴躍參加革命、起義又取得了初步的勝利,他心情愉快地笑了。

在清塬郝村緊張的整頓全面結束。5月11日清晨,許才升同程永盛、程國柱帶領這支有230餘人的農民武裝隊伍,邁著矯健的步伐,浩浩蕩蕩地開進了旬邑縣城。

此時的旬邑縣城一片歡歌笑語,人們興高采烈地迎接著自己的隊伍。許才升派程國柱帶領十幾人,加強了縣城防守,以準備對付一切前來襲擊的敵人。為了鞏固起義成果,建立政權組織,許才升等人決定成立“旬邑縣臨時蘇維埃政府”。

5月12日上午,天氣晴朗,和風微煦,鳥舞鵲躍,旬邑縣臨時蘇維埃政府成立大會召開了。寶塔高小大門橫幅上的“旬邑縣臨時蘇維埃政府”十個大字,在陽光下顯得蒼勁有力,一面鮮紅的黨旗在大門的上空迎風招展,大門兩邊“要有階級覺悟性,勿作時代落伍者”的對聯引人注目。二門上的對聯“要學那錚錚者輩,勿效彼庸庸之流”,使與會的人們看後深受啟發和鼓舞。整個會場在程國柱帶領人員維持下,安全有序,一片莊嚴熱烈的氣氛。

10時許,中共旬邑區委書記呂佑乾穩步走上主席臺,高聲宣佈:“旬邑縣臨時蘇維埃政府正式成立了!”許才升代表新成立的臨時蘇維埃政府講了話。

臨時蘇維埃政府和工農革命軍隊伍的領導成員名單全部宣佈之後,臺上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旬邑縣臨時蘇維埃政府的成立,標誌著受壓迫受奴役的旬邑人民幾千年來第一次以主人的姿態,走上了政治舞臺,標誌著整個渭北、乃至隴東的政治局勢從此將發生重大變化,標誌著中國共產黨的革命活動在旬邑所取得的豐碩成果。它將對旬邑的歷史幾十萬旬邑人民的命運,造成空前的影響。

5月13日,旬邑縣臨時蘇維埃政府工農革命軍指揮部第二連戰士,在許才升的帶領下,由縣城駐進了張家村,將指揮部設在村南門的老爺廟內。

許才升帶領第二連駐紮張家村後,張家村的革命活動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聽講演、參加革命的農民越來越多。戰士們同村上的農民一起刷寫“打到土豪劣紳”、“打倒貪官汙吏”、“窮人要翻身,就要起來革命”等標語,到處進行革命宣傳。不久,在許才升的組織下,張家村農協會成立起來了。

5月中旬,王浪波等人配合許才升恢復了太村鎮農民協會。

5月下旬,許才升等人率領和動員農民分別到高家臺、那坡子、馬家堡等地沒收了劣紳高振壁、王天貴、張志寬、張銀昌等人的錢、糧、衣物、農具等,分發給生活困苦的農民。農民們高興地誇讚說:“許才升帶領的農民隊伍,可救了我們窮人的命。”

旬邑起義的烈火,迅速由南塬燃遍全縣,並波及鄰近的彬縣、淳化、永壽以至甘肅的寧縣、靈臺等地。

渭北烽火英雄魂

旬邑農民起義引起了敵人的極大恐慌。他們迅速掀起反攻,妄圖撲滅這股越燃越烈的革命火焰。

國民黨彬乾區行政長官劉必達,機關算盡,下出了兩著棋:一著是派代理縣長李煥章親自帶反動民團等進行“圍剿”;另一著是和旬邑五區總紳王兆賢相互勾結,企圖從內部瓦解起義隊伍。他們先採取卑劣手段,收買流氓無產者混進起義隊伍,讓其四處散佈“彬縣專署將對旬邑進行清洗,凡參加起義者,殺了官員的要誅滅九族、劫了獄的必抄家”,進行反革命活動。

5月30日凌晨,烏雲壓城,黑霧茫茫。被收買的流氓無產者劉興漢一夥傾巢而動,一場險惡的反革命叛亂髮生了。

在縣城領導農民起義工作的程永盛、呂佑乾、呂鳳岐、王浪波、王廷璧、程國柱先後被捕。

接著敵人又向著張家村撲去。

劉興漢派幾個爪牙溜進張家村工農革命軍指揮部對許才升說:“紅學頭目袁金章到縣城了,請你下縣開會哩!”因以前有過爭取袁金章紅學民團力量的事情,許才升信以為真,決定隨同前往。剛出張家村,劉興汗的幾個爪牙立即兇相畢露,一撲而上,綁住了許才升。

狡猾的敵人害怕張家村和縣城的農民武裝從北門坡截擊營救許才升,決定繞道從唐家村附近,經過店頭嶺、焦家坡,到崔家河村後,再沿崔家河川下游進縣城。這時,程百印、程雙印帶著從縣城北門突圍出來的30餘人,趕到了崔家河村,為營救許才升,同敵人展開了搏鬥。

崔家河村地處第界山區,溝壑縱橫,山巒迭嶂。敵人初戰不利,慌忙押著許才升經史家塬山坳溜進了史家村。程百印、程雙印由於帶領隊伍走錯了路線,失去了營救許才升的最後機會。

午飯後,許才升被敵人從史家村押進縣城途中。看到被敵人綁在大槐樹上的呂佑乾、王浪波、呂鳳岐等人時,他慷慨而鎮定地說:“我們一定要和敵人鬥爭到底。怕什麼?最大不過一死!可死對我們來說,算得了什麼?我們是不怕死的!”

自鳴得意的敵人一方面急於到縣城請功領賞,一方面害怕農民武裝力量前來營救被捕者,決定立即把許才升等七人押往縣城。

許才升等被押到旬邑縣城鹽店巷時,站在街旁的蒲三勸許才升同家裡人見個面。許才升目視前方,頭也不偏地回答:“我許才升堂堂男子漢,做事光明磊落,問心無愧!父親、母親、弟弟他們知道後是不會怨我、恨我的。”

汃河怒號,西風呼叫。縣城的男女老幼聽說敵人要把許才升、呂佑乾等七人押走,群情激憤,一齊湧上街頭,將街道圍得水洩不通。叛徒劉興漢瞪著賊眼猛地端起槍:“誰要上前搗亂就斃了誰!”許才升為了不使群眾受到傷害,急忙轉過頭面對一個個義憤填膺的人們說道:“父老兄弟們,你們回去吧!你們放心,我們會對付這群惡狗的。”人們像沒有聽到許才升的話似的,還是緊緊的圍在許才升的周圍。

許才升又一次轉過頭來:“你們回……回去吧,你們不回去,我們也……”他的喉嚨哽咽,眼眶裡滾出了一串串淚珠。這個在敵人面前毫無懼色,沒掉過一滴淚的鐵漢子,卻被眼前群眾的深情厚意感動了。

當天下午,許才升、呂佑乾、呂鳳岐、王浪波、程永盛、程國柱、王廷璧被敵人從義井坡押解上塬,踏上了去彬縣的路途。

5月31日清晨,敵人用牛車把許才升、呂佑乾等七位起義領導人押送張洪。一路上敵人的刀槍緊圍,寒氣逼人,許才升等泰然自若。兩腳、胳膊被捆著的許才升,一路上不停地唱著秦腔《斬李廣》中的唱詞:“再不能把奸賊的雙眼剜,再不能……”敵人反複製止,他置之不理。大車經過張洪街時,許才升看到街旁相識的一位老人,大聲問道:“張先生,他們說我們這些人有罪,我們真的有罪嗎?”說著他轉過頭去,蔑視地瞥了劉興漢等人一眼,堅決而自信地喊道:“不!有罪的不是我們,而是他們這些狗雜種!”

最後,許才升、呂佑乾等人被關押在張洪城裡。此時,敵人的陰謀完全暴露了。旬邑縣府代理縣長李煥章和豪紳王兆賢帶著一群反動武裝力量,早已由彬縣趕到這裡等候,準備秘密殺害這七位共產黨人。

這七位英勇的共產黨人從容不迫、大義凜然地走向刑場,高呼著:

“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

“我們的仇是有人報的!”

“中國共產黨萬歲!”

……

在敵人的槍聲中,他們一個個倒下,殷紅的血灑在紅紅的黃土地上……

蒼天默默,悽風泣泣。趕到現場的人們,看見倒在血泊中的七烈士,悲痛欲絕,淚流滿面。許才升的生前好友周車,提著酒肉來祭奠烈士英靈。悲痛至極的人們仇恨地咒罵慘無人道的敵人。

蛇蠍心腸的敵人,殺害七名旬邑起義領導人後,又同當地劣紳、反動軍隊勾結起來,對烈士的家屬和參加起義的人們進行瘋狂、殘酷的報復。

許才升的父親許禿兒、弟弟許乃升被敵人逼得出沒於第界、馬欄的溝壑山脊之中,整天食野菜、喝生水,披星戴月過夜,頂風沐雨度日,受盡了煎熬。

但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領導旬邑起義的許才升、呂佑乾等七人雖遭敵人殺害,但他們給人們留下了堅持真理、不屈不饒的革命精神。由程百印、程雙印領導的紅軍游擊隊,踏著烈士的血跡,繼續浴血奮戰。他們轉入石門山區,堅持游擊戰,為配合陝甘紅軍,為創建以照金為中心的陝甘邊區根據地,做出了貢獻。

1987年,中共旬邑縣委、旬邑縣人民政府,為了緬懷先烈,激勵後人,修建了“旬邑農民暴動紀念館”。習仲勳同志為旬邑農民起義題詞“燃燒起渭北革命火焰的栒邑暴動是值得永遠紀念的,以資教育後來人為建設社會主義祖國而奮鬥”。這必將永遠鼓勵和提醒今人和後人,珍惜革命烈士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幸福生活。

中國共產黨人許才升的英雄形象將永遠銘刻在人民的腦海之中,他們的英雄業績將永遠彪炳於青史!

許才升:燃燒起渭北革命火焰的英烈

習仲勳為旬邑起義題詞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