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師:講真話也是一種責任!


南師:講真話也是一種責任!


《爭臣論》 有云:

有官守者,

不得其職則去;

有言責者,

不得其言則去。


南師 亦說:

中國歷史上,

“言責”是一股無形的力量,

做臣子的,

寧願以身家性命做賭注,

冒著生命的危險,

也要進諫忠言。

國家興亡,

匹夫有責。

南師:講真話也是一種責任!


1

職責與言責

子謂蚔鼃曰:“子之辭靈丘而請士師,似也,為其可以言也。今既數月矣,未可以言與?”蚔鼃是齊國的一個官員,本來在靈丘這個地方做官,後來辭職不幹“而請士師”,希望能做“士師”,在齊王旁邊,能對刑罰方面的事有所建議。孟子說“似也”,你這番用心是很可取的,“為其可以言也”,希望能常和齊王見面,對他有所建議,使他能有好的政績。“今既數月矣,未可以言與”,現在你就職以後已經有幾個月了,怎麼沒聽說你發表過言論,使齊王有所改正呢?“諫”是下位對上位進勸的話。這位先生聽了孟子激發的話,於是向齊王提出了建議。蚔鼃向齊王提出應該改進的辦法,但是齊王沒有采用,於是“致為臣而去”,這個“致”就是退還的意思,“致為臣”也就是“致仕”的意思,辭職不幹了。

這位仁兄實在了不起,被孟子一說,馬上從善如流,對齊王提出諫言,想對國家有所貢獻,無奈齊王不肯採納,蚔鼃無法達到自己的理想,只好掛冠而去。齊國人知道了這件事,就說孟夫子這位先生教別人倒是教得蠻好的,但是他自己到底做得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公都子以告。曰:“吾聞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我無官守,我無言責也。則吾進退,豈不綽綽然有餘裕哉?”公都子是孟子的學生,在外面聽到這些消息,就回來向老師報告。孟子聽了,並不介意,同時說“吾聞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依據中國文化的精神,既然身居官職,不能盡心公務、不能達成任務的話,就應該引咎辭職。因為做官的目的就是貢獻自己的力量,為社會國家謀福利,既然達不到目的,再佔著這個官位就失去了意義,說句難聽的話,何必佔著茅坑不拉屎呢!

“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在中國歷史上,“言責”是一股無形的力量,相當於現代的監察制度。孫中山先生也深知這種精神的可貴,因此在著作三民主義時,以西方的三權分立為主幹,再加入中國原有的考試、監察兩種制度,特地編成了五權憲法。在古代,監察御史專門負責評論,即使對皇帝也不例外,看到皇帝有不對的地方就奏上一本。奏文裡面都引經據典,加上一番大道理。但是有時候詞句實在太嚴厲了,皇帝看了真不是味道。所以在中國古代,皇帝實在不是好當的,表面上看起來是專制政體、君主獨裁,其實我們中國自古以來就有這種傳統的法治精神。

為官者經常抱著要對歷史、對百姓負責的存心。所以我常說,要懂中國歷史,不能只看正面的歷史,還必須看反面的歷史,就是歷代大臣的奏議。皇帝儘管不好,不願意採納忠言,但是做臣子的寧願以身家性命做賭注,冒著生命的危險也要進諫忠言。所以在歷史上,有些大臣為了第二天要上奏章,經常連夜不睡,有的甚至棺材都準備好了。他們同時留下一份奏章的副本,因為萬一第二天上朝觸怒了皇帝,會被殺頭;或者是自己甘願以死盡忠,不惜生命的代價,要對歷史文化負責。大臣們“心存君國”,到必要時就以死報效,積極地說,是盡忠報國;消極地說,就是怕死後在歷史上留下不直言進諫的汙名。現在市面上有一本唐朝的《陸宣公奏議》,大家不妨買來參考參考。

說到這裡,順便插一段題外話。從前當大官實在是不舒服的,每天早上兩點鐘就得早朝,連覺都睡不好。做皇帝的也是天不亮就必須起床,通常都是老太監站在門外敲鐘,第一次敲過,皇帝未起床,就再敲第二次,再不起床,老太監就不客氣了,手上拿條熱毛巾,往皇帝臉上一蒙,順手就把皇帝給拉了起來。皇帝睡眼惺忪的,換好衣服,就連拖帶拉地被架上了朝。國家大事討論兩三個鐘頭以後,早朝結束,皇帝回去吃了早點,又要打瞌睡了,於是再睡上一覺。這就是“回籠覺”這個典故的由來。同時我們再看看現在的公務員們,以及整個社會的風氣,不要說死後不怕人罵,活著的時候也儘管人罵,不在乎,只要他官做得大,錢賺得多,管他別人怎麼說!

但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美國肯尼迪總統有句名言:“不要問國家能為你做什麼,而要問你能為國家做什麼”,凡是中國人,是不是也都應該自己反省反省呢?

——《孟子與公孫丑》(東方出版社)

2

忠奸之辨

司馬遷更進一步引申,古代所謂君子之人,“直而不挺”,像一棵樹一樣,世界上的樹都彎下去,只有這棵樹是直的,但這棵樹也很危險,容易被人砍掉,所以雖然直的,但有時軟一點而並不彎曲。自己站住。站住以後,在這種時代也是很難處的,不願意跟大家一起浮沉,就顯得特別,特別了就會吃虧,還要配合大家,但配合大家,和大家一樣又不行。在“致曲則全”的原則下,必須保持著一貫的中心思想。

所以真正直道而行的人,就“大直若詘”,看起來好像不會講話。“道同委蛇”,作人的法則,好像太極拳一樣,跟著混,而結果達成他的目的,

這就是叔孫通的作法,結果他不但開創了漢朝四百年的制度,更影響了中國幾千年的制度。這是說臣道的宗旨,一個人在時代的變化中間,為社會、為國家、為民族文化、為個人,要站住已如是之難,站住以後要達到一個為公的目的就更難了。

——《歷史的經驗》(東方出版社)

南師:講真話也是一種責任!


3

使節的信條

矢就是拉弓射箭的箭。史魚是衛國的大夫。孔子說他非常直,不管在哪種環境之下,不論國家社會混亂或者安定,他的行為、言談,像射出去的箭一樣,都是直的,不轉彎的。在現在的社會上,仍然有很多這一類的人,但他們處世是落落寡合的,常會受到打擊,遭遇種種痛苦。可是這種人天生個性就是走直道,直到不管什麼環境,平時也好,亂世也好,邦有道也好,邦無道也好,他的言行永遠像一支箭一樣。同時“矢”字也代表了尖銳的意思。有些人心腸非常好,做朋友好極了,因為他能說直話,可是有時候嘴巴太厲害,說的話如割人的肉一樣,使人受不了。但我們要了解他心地是善良的,出發點是善意的。當然這就牽涉到修養問題,尤其領導人有這樣的部下,往往很難受的,因此做領導人的要有涵容的胸襟。

有時碰到這種講直話的人,一次、二次、三次能夠接受,到了四、五、六次實在受不了。但是這一類人如果是自己的朋友或幹部,就必須放過他的尖銳直言,先要有準備哈哈大笑的容量,否則就不行。

孔子接著就說蘧伯玉(前面再三提到蘧伯玉,稱讚他的行誼。)這個人了不起,國家社會有道時,出來做事,擔當大任務,但在邦無道,國家社會紊亂的時候,他就卷而懷之,不發牢騷,也沒有什麼怨言。他認為時代轉變如無法挽回時,可以把自己像一幅畫一樣,捲起來懷之,收藏起來,就不說話了,沒有表現了。這兩個人,也是典型的對照。一種人是無論什麼時間,什麼地區,都寧可直道而行,不轉彎,這是幹部中很好的。一種是像蘧伯玉這樣的人,比較才具大,而且有一個基本修養,本身的名利心很淡泊,如孟子說的“達則兼善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這個話我們都曉得講,但等到真窮,真困難的時候,退下來“卷而懷之”,“獨善其身”,往往心有不甘,這是很難的基本修養。

——《論語別裁》(東方出版社)

【以上文章來源於敦眾文化 ,作者南師著述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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