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之变”的“药引”,李渊是个好父亲,但他不是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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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失其鹿,天下逐之。李渊是幸运的,仅仅家里的三个儿子,就已经是很多势力梦寐以求的创业人才。从这个角度看,李渊势力可以说是游戏开局就被送了神器,而且一送还是一套。然而,李唐的权力分配制度,在李渊时代,并不健全。甚至于可以说,混乱的权力分配制度是玄武门之变这一唐初政治大事件的第一张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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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遗址

《资治通鉴》里记载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住在禁宫的皇帝李渊、住在东宫的太子建成、住在承乾殿的秦王世民和住在武德殿齐王元吉,一族四家,在已经建国的情况下,四家人串门不论白天黑夜没有一点妨碍(“昼夜通行,无复禁限”)。李渊三个掌握实权的儿子,出入李渊住所,也是骑乘马匹、携带武器,“相遇如家人礼”,一副父慈子孝家庭和睦,富贵不忘本的好风尚。然而《资治通鉴》开篇“三家分晋”,司马光就很严厉地指出在权力的游戏中“名分”二字的重要性。大位已定,储君已立的情况下,继续“如家人礼”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既然已定尊卑,那么权力的行使就必须有个高低的说法。虽然骨肉亲情让位于权力地位看似无情,其实这样的无情的背后是一种保护,否则,权力的冲突必将把丛林法则抬出来,导致更加无情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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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

果不其然,上位者如家人,在权力体系中导致的结果并不是其乐融融,反而是苦了下面的具体办事部门,太子齐王秦王一般齐,皇帝似乎也没有要把儿子和自己分个高低的意思,下面办事员几头都不敢得罪,怎么办?于是乎,有关部门找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哪家命令先到,我先按哪家的办,先来后到,生米变成熟饭,那就怪不得我们办事的,你们父子之间掰扯去吧(“太子令、秦、齐王教与诏敕并行,有司莫知所从,唯据得之先后为定”)。不久之后,这种混乱的状况,就在李世民和他的父亲的权力关系之间,挖开了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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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献陵

册封天策上将,帝王失败的赏赐

历史的经验一次又一次证明,“功高震主”四个字以及随之带来的处理功臣问题在权力高度集中的体系中,是一种无可逆转的客观规律,不以最高领导人的气度、格局为转移。而从实践来看,大体上只有以刘邦为开创者的“把功臣杀光就没有知道他们立过功”和以赵匡胤为开创者的“把实权撸干净就没有人能威胁我”两种模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李渊显然不是这种人。论能力,李渊显然在开国集团这一批人中并不是顶尖拔份的;论功劳,他儿子李世民连破王世充、窦建德两大势力可以说开国集团中功勋人无出其右,李渊完全没有可以与之相比的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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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

偏偏李渊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他曾经对自己的宰相裴寂说:过去建国的帝王都是起身行伍,亲冒矢石,才把天下打下来,而我无为而治却躺赢,这水平不知道比前人高到哪里去了。不得不说,李渊这种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确实独树一帜。独树一帜的“三观”,为李渊开辟了一条新的解决功臣问题的路,只管封赏就好了。李渊有如此认识,自然不会觉得李世民连破王、窦两大实力集团的业绩会对自己皇帝的最高权威有何冲击、动摇。但另一方面,打下洛阳,让唐帝国彻底走向大一统帝国是不争的事实,作为战役领导人的儿子李世民,有功不赏显然不合适;二者相加,李渊最后的封赏可以说创造了一个前无古人,后只在小说里有的历史。

李世民,被特别加封了一个李渊创设的“天策上将”官职,位在所有王公之上。同时李世民兼任中央政府“三公”里的司徒,地方上兼着陕东道的最高行政长官,同时通过京杭大运河实际掌控了江南。秦王还另开天策府,可以任命属官属吏。李渊还依然觉得嫌不够,又赐了李世民三个铸钱炉,任意铸钱。这种封赏,也只有在后世的小说中所谓平分天下“一字并肩王”上,能够约略一睹风采。

“玄武门之变”的“药引”,李渊是个好父亲,但他不是个好皇帝

开元通宝

然而这种封赏或许彰显了李渊的父爱,却极大地摧毁了权力体系内部的秩序。李世民在中央有行政实职,在地方不仅有实权还有广袤的辖地,天策府自置属官给了所有李世民集团骨干成员名正言顺的地位和待遇,三个铸钱炉则让李世民彻底完成了财务自由。李世民自己敢要不敢要的东西,李渊一股脑地合法送到了李世民的面前,从这一刻开始,李世民不仅有实力,而且有资格和太子叫板,为之后打下了坚实的实力基础和法理基础。权力是一种毒药。而野心,是一点一点生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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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

枕头风和小报告,潘多拉魔盒的打开

对李渊来说,他和自己儿子李世民之间嫌隙的最初产生,现在来看,也是那么的充满着普通家庭的味道,更加证明,相比于帝王,李世民这个爸爸,更像一个家产全国第一的富家翁。李世民和李渊之间矛盾的产生,《资治通鉴》提了这么几件事:

  • 1.李世民和自己爸爸的嫔妃的关系,非常之不好。所以这些嫔妃,都在李渊面前说李世民坏话。
  • 2.李世民不给自己爸爸的嫔妃们的亲属开后门安排工作,还拒绝这些小嫔妃们从洛阳拿战利品。小嫔妃们又集中说了一批李世民坏话。
  • 3.李世民封了一部分田给淮安王李神通(李氏家族的人,也是功臣),一个叫张婕妤的李渊妃子也看上了这些田,张婕妤的爸爸拿着李渊的手敕去找李神通要,李神通拿出李世民的手令来怼了回去,李渊听了大怒,把李世民训了一顿。

这个事情只从性质来说,是《资治通鉴》里提到的李世民和李渊矛盾最初爆发的诸多因素中最严重的一件事,也是上面提到的令出多门带来的严重后果。假设政治生态不是“教与诏敕并行,有司莫知所从,唯据得之先后为定”这种奇葩现状,李神通断断不至于干出拿着藩王手令怼天子圣旨的事。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从《资治通鉴》的记叙看,李神通怼完张婕妤她爸,张婕妤除了再回去找李渊告状发泄怒火以外,天子圣旨并不能对淮安王李神通产生强制性法律效力。李渊除了训了李世民一顿外加和老友裴寂抱怨一下自己儿子不听话以外,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

“玄武门之变”的“药引”,李渊是个好父亲,但他不是个好皇帝

资治通鉴

  • 4.李世民一天到晚怀念自己亲妈,每次看到自己老爸和一堆嫔妃欢乐就脸色难看甚至哭给李渊看。李渊对李世民这种摆到脸上厌恶嫔妃顺带恶心自己的行为极为讨厌。这批嫔妃在和李渊交流时明确指出:李世民这么讨厌我们,老头子你死了我们怎么办?你的那些没成年的儿子怎么办?反正我们觉得在李世民手里我们都活不起了。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你看跟我们关系很不错,为人也仁义。他们俩上位,我们能有个好的晚年。话挑明了,老头子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这次谈话所涉及的问题单从性质上说完全不能和拿着藩王手令怼圣旨的索田事件相比,所谓李世民做皇帝后先帝嫔妃“无孑遗”更是一个纯粹对未来进行推测的说辞。但这次枕头风引发的后果却严重到令人难以想象。《资治通鉴》记载,李渊从此对待李世民日益疏远,对待李建成、李元吉日益亲密。其中曲折,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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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宫女

纵观这些小报告,其实对李渊来说,绝大多数并不涉及皇权尊严问题(除了那份田亩分配手令),但这些小报告枕头风厉害的地方在于,紧紧抓住了李渊心中的软肋,对家人和家庭关系的重视。而对李世民来说,他对自己眼中小人物的轻视乃至厌恶,最终成为了和自己父亲之间关系的第一道裂痕的源头之一。

总结:

历史一次又一次证明,很多最后不可收拾的怨仇,往往就从一份又一份小报告开始。小报告、枕头风,日积月累,众口铄金。对于任何人来说,与人相处,不可能都是一帆风顺。合伙创业,龃龉和误会更是不可能避免。或许李世民并没有想多,只是随性而为,但是李渊看在眼里,经过身边人小报告加工,于是不满和怨气被指数放大。那些曾经的误会、分歧和违逆,在有色眼镜之下,都成为了无法原谅的罪状,最终形成了和自己儿子之间不可弥合的裂痕。从这时开始,玄武门的空气中,血腥味开始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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