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翻譯在人道危機援助中的作用

在用篷布搭成屋頂下,19歲的孟加拉國女孩納比拉(Nabila)坐在泥濘的地板上,一邊擺弄著鞋帶,一邊聽著30大幾的羅辛亞婦女託斯米達(Tosmida)說話。兩人都淚流滿面。納比拉是一名學生口譯員,尷尬地說道:“她把它藏在了內心最秘密的地方。”

語言翻譯在人道危機援助中的作用


講述託斯米達遭輪姦的經歷不僅是情感上的難題,也是語言上的難題。一年前,約有70萬羅辛亞族人一年多前逃離緬甸的迫害,前往孟加拉國。之後,許多像納比拉這樣的孟加拉人突然找到了新的工作,去作口譯。託斯米達的羅興亞人血統和納比拉吉他哥尼亞人血統有血緣關係,但並不完全相同。經過快訓的口譯員必須盡力理解另一種語言,填補因文化差異空白——包括受害者可能說出的禁忌。


無國界翻譯組織(TWB)的語言學研究員A.K. Rahim表示,最大的實際問題涉及到健康問題。在吉塔哥尼亞語中,健康詞彙源自於孟加拉語和英語;科學知識和詞語傳承自受過良好教育的精英階層。不過,在少數受過教育的羅辛亞族人中,健康詞彙來自緬甸。大多數女性,尤其是那些與外界隔絕,不受到教育的女性,接觸不到這種知識。相反,他們發展出自己的詞彙。他們避免談及月經,用gusol(shower,淋浴)一詞來代替。腹瀉是一種常見的野外疾病,通常在病發最初幾個月誤診。許多羅辛亞人稱,“Gaa-lamani biaram”(我的身體正在崩潰),讓醫療人員困惑不解。


性是最棘手的雷區。在羅辛亞族人保守的穆斯林文化中,女性根本不談論性或身體。她們使用一些委婉語,用其它的詞來描述宗教允許的性行為,或非法的性行為和婚外性行為。這些術語大多故意含糊其辭;她們用“可恥的地方”和“秘密的地方”來指性。對強姦行為,她們可能會用一個詞來表示迫害性折磨。這種行為是有法律後果的。“我無法想象一個羅興亞婦女站在法庭上說,‘我被強姦了’,”拉辛說。口譯員必須小心謹慎,不解釋模糊其詞的地方,或鼓勵她們去說這些禁忌的事情;這可能會削弱訴訟。


這些問題遠不只是羅辛亞族人獨有的。TWB的埃莉坎普介紹了尼日利亞東北部的情況。對那裡的許多女性來說,“寡婦”這個詞是禁忌。即便這樣,她們也總會被問到:“你有丈夫嗎?你嫁過人嗎? 他現在死了嗎?


坎普表示,危機應對者通常不知道他們需要怎樣的語言技能。他們以為僱傭“當地”人來做這件事就足夠了。在尼日利亞,這些人可能只會說英語和豪薩語——豪薩語是該國使用最廣的語言之一。可是,在博科聖地叛亂肆虐博爾諾州里,豪薩語用得很少。如果救援人員幸運的話,或許能找到會卡努里語的人(卡努里語是博爾諾州的通用語言)。可是,在一個有28種語言的國家裡,這種方法也無濟於事。


地位較高的人——通常是有權有勢的人——可能懂幾種語言,能作為交流的橋樑。不過,救援人員通常要幫助的是脆弱群體。坎普強調,此前西非爆發的埃博拉疫情中,女性受到的影響最為嚴重,因為大多數有關預防的國際建議都是用英語和法語提出的,而她們很少有人會英語和法語。


在這其中,有些問題難以處理,有些不是。比如可下載的詞彙表(即在一種全國性語言和一種地區語言之間)可以幫助援助者用智能手機以當地人能夠理解的方式呈現技術詞彙。在未來,自動翻譯工具,如谷歌翻譯,甚至能擴展到不太為人所知的語言。確實,這會是一個難題:翻譯軟件必須進行大量已被翻譯過的平行文本訓練。因此,TWB正為此向谷歌和微軟等公司提供部分語言數據。


外行人通常認為,“沒有對應的詞”這個概念在英語裡是通識。這些問題最好是從文化角度而不是語言角度來思考:對應的詞是存在的,不過,讓譯者知道哪些可以使用以及何時使用才是至關重要的。在人道主義危機中,援助機構必須迅速行動;他們通常會讓員工接受一兩天的語言培訓。這個時間是值得花的。


編譯:葛璐瑤、龔俊羽

來源:經濟學人(2018.11.15)

轉自: 翻譯教學與研究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