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第一部《崛起於白山黑水》(一)苦難的童年

故事還得從一個叫努爾哈赤的說起。


官N代愛新覺羅 努爾哈赤,男,女真族,生於明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大明遼東建州左衛人士,祖上曾當過指揮使、右都督等官職。

這些職務,聽起來唬人,其實就是個榮譽稱號。既沒人給發工資。也沒啥具體分管業務,只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發號施令。權力的大小,完全取決於手裡地盤的大小和人口的多少,純粹是個自負盈虧單位。

到了努爾哈赤爺爺覺昌安手裡,雖然都指揮使的頭銜還在,但影響和實力已經大大縮水。沒辦法,兄弟太多,祖上那點家底越攤越薄,只能在一個村莊大小的寨子裡說了算。

努爾哈赤就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簡單說吧,就是村長家孩子。


努爾哈赤出生前後,一則小道消息在女真地區瘋狂流傳,內容很老套,說本地區將產生一位貴不可言的大人物。有點身份的人都忙著暗自對號入座,沒有一個人聯想到剛剛(即將)出生的努爾哈赤同志,包括他爹都沒有。

在當時,貴到不能說的程度,只能是指坐在九五至尊寶座上的那位。

不平凡的人物多少都有點與眾不同,努爾哈赤也不例外,在他媽肚子裡呆了足足十三個月才出生。這個出場秀跟他的同行們出生時的火光啊、香氣滿屋啊之類相比實在弱爆了,沒能引發街坊鄰居們提著水桶前來圍觀,他媽也沒有夢見大鵬、黑龍這些國家保護動物。

但實際上,這個出場秀大有來頭,兩千來年前有個叫嬴政的,在他媽肚子裡呆了整整一年,比努爾哈赤還少一個月。

醫學常識告訴我們,這個晚出生幾個月的孩子,根本沒有活著來到這個世界的可能。但現實是,他不但成功來到了這個世界,還長成了個“鳳眼大耳、面如冠玉、聲音響亮、身體高聳、骨骼雄偉”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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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赤的證件照



這一現象實在是不好解釋,一度讓我萌生了燒掉《生理衛生》課本的衝動,按捺住這一瘋狂的想法後,繼續向歷史中尋找答案。

努爾哈赤其實不是普通人,他的十世祖奶奶竟然是天上的仙女!有名叫佛庫倫的仙女下凡在長白山洗澡時,吃了喜鵲(烏鴉)銜來的朱果(類似山楂)意外懷孕了,生下的就是努爾哈赤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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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仙女洗浴圖

既然“神仙+山楂”都能等於“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那麼一切都能順理成章。總的來說,這是一個把私生子講的最清新脫俗的故事。


努爾哈赤的幼年比較幸福,爺爺是都指揮使,爸爸塔克世是貝勒(自封),媽媽也是部落首領家的閨女,按照後世某些節目的邏輯,包裝成少數民族小王子約等於本色出演。

按照正常邏輯,他會像他爹一樣,娶個貴族女子為妻,等到他爹死後,努爾哈赤作為長子,有很大可能接塔克世的班,繼續當村長。如果他就這樣一直幸福到老,那他根本就不會出現在咱們的故事中。上天似乎也沒打算讓他過這樣按部就班的日子,要給他整點么蛾子出來。

也許是努爾哈赤命太硬,在他十歲的時候,最疼愛他的媽媽拋下四個孩子去了另一個世界,努爾哈赤和兩個弟弟一個妹妹成了沒媽的孩子。

沒媽的孩子本來已經夠可憐的了,但比這更可憐的是,他爹又給他找了個後媽。


一開始和後媽之間倒也相安無事,直到後媽的孩子出生。

問題產生了,問題就出在前妻留下的三個兒子身上。塔克世本來家底就薄,再讓這三個孩子一分,留給自己孩子的,還能有多少?為了財產和孩子,努爾哈赤這位後媽覺得,自己必須要有所行動。

後媽給自己制定的終極目標是,趕走小哥仨,獨霸全部家產。還制定了一系列執行細則,具體來說就是,打、罵、餓飯等常規手段,外加給塔克世吹枕頭風。

枕頭風這東西,從古到今一直保持著旺盛生命力,只有一個原因,低投入卻總有高回報。在枕頭風的吹拂下,塔克世也開始看這哥仨個不順眼起來。照這個節奏,努爾哈赤別說貴不可言,連繼承家產,甚至討老婆都成問題。


到了努爾哈赤十八歲的時候,有人給他說了門親事,對方姓佟,家庭條件不錯。老丈人既不要彩禮,也不要三金啥的,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努爾哈赤當上門女婿。對於努爾哈赤這種娶妻困難戶來說,倒插門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比打光棍強。於是就跟了女方姓,當了上門女婿。

努爾哈赤能撈著這個當上門女婿的機會,估計跟他英俊的相貌有很大關係。

當了上門女婿,順理成章的,努爾哈赤就被分家單過了。分家單過是好聽點的說法,其實就是把他跟弟弟舒爾哈奇趕出了家門,基本等於淨身出戶。

從村長繼承人到上門女婿,這個落差有點大。但努爾哈赤根本沒有時間去感慨,因為他的首要任務是為自己和家人撐起一片天。但女真地區本來就業機會就少,像努爾哈赤這種一無背景,二無技能,三無學歷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像樣的工作。只能帶著弟弟舒爾哈奇,參加打獵、挖人參、採木耳等野外求生活動,一度還跑去大明總兵李成梁手下當了僱傭兵,過得那是相當苦。

那時候的東北,到處都是一股濃濃的原始風,風景秀麗,遍地都是5A級風景區,但就是沒多少人口,特產只有人參、熊瞎子和東北虎這些野味。這樣的生活對努爾哈赤哥倆來說,危機無處不在,風餐露宿飢一頓飽一頓就不說了,說不定哪天就成了猛獸的口中美味。

看起來,一個山村三無青年要到貴不可言,跨度那真不是一般大。


但努爾哈赤畢竟是努爾哈赤,跟其他三無青年截然不同,苦難的生活愣是讓他過成了知識大講堂。

來看生活都教會了他什麼?打獵,把他鍛鍊成了一個好獵人加百發百中的神箭手。去大明邊境販賣農產品和獸皮,他學會了蒙古語和漢語。跟著李成梁打仗,讓他練就了一身好武藝,更重要的是,他還自學完了小學課程,能讀懂《三國演義》和《水滸傳》等入門兵法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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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法入門教材《三國演義》

射箭百發百中的武林高手,當過兵,認識字、還會說兩門外語。就掌握的這些技能而言,基本相當於當時上層社會的通行證,應該能讓他在那個時代過的足夠滋潤。

如果不是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努爾哈赤會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因為縱觀他一生,都透著一股滿滿的精打細算和無利不起早。


一切都被那場突如其來的意外改變了,或許上天覺得,造反這個職業更適合他。

努爾哈赤,其實是一個被造反耽擱了的商界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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