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黃梁夢》下是功利得失心,芥川龍之介:未來是可以期待的

圖/網絡

作家“芥川龍之介”,是日本的一代文豪,他的作品深刻且十分耐人尋味,可能是養子身份讓他童年過得十分壓抑,也可能是身體的孱弱讓他備受折磨,抑或者他的愛情因養父母的自私而無疾而終,芥川龍之介的許多作品中,對人性的利己、自私有深刻的諷刺意味。但讓人有些意外的是,《黃梁夢》是芥川龍之介少有的一部看起來比較“積極”的作品,這部作品取材於我國唐代小說家沈既濟的《枕中記》,有濃郁的中國古風韻味,整個故事也彰顯了芥川龍之介心中那頗具未來可期意味的積極人生觀。

虛無《黃梁夢》下是功利得失心,芥川龍之介:未來是可以期待的


沈既濟在《枕中記》中講述“黃粱一夢”的本意,更多表達的是一種消極虛無的人生觀,主張人生繁華不過一場夢,何必執著人世而庸人自擾。但芥川龍之介創造性捨棄了《枕中記》的部分原文,縮減了“盧生”的夢境,並改動了一下結局,便將故事推向了另一個發人深省的高度。

故事的結尾,芥川龍之介藉著年輕人“盧生”的嘴說出了他對美好生活的期待:唯因是夢,尤需真活。而芥川龍之介筆下的“盧生”,才是年輕人應有的模樣。

在我看來,芥川龍之介筆下的《黃粱夢》看似積極,而這積極的背後,依舊隱藏著芥川龍之介對人功利心的隱匿批判。年輕的生命,應該充滿理想與活力,看破紅塵的消極避世,許多時候隱藏著人以“結局”論得失的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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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這樣說,從《黃粱夢》一文看來,道士呂翁嘴裡的“消極避世”,更多是對“人生若夢”這一虛無結果的迴避,這之中隱藏著人對“結果”價值性的期待,反映人對“勞而無獲”的排斥,實則也是人功利心的表現之一。

由此,在《黃粱夢》這篇虛幻與現實碰撞交錯的小說中,通過分析夢境的確定性與生活的不確定性所折射出的以“呂翁”為代表的消極生活態度,與以“盧生”為代表的積極生活態度,我們能體察到積極故事內核背後芥川龍之介對功利心隱匿的批判,繼而進一步體會芥川龍之介對生活的理性思考,即“生活的魅力在於經歷,而非功利執著於結果的得與失,未來是可以期待的。”

虛無《黃梁夢》下是功利得失心,芥川龍之介:未來是可以期待的


道士呂翁和少年盧生的兩種生活態度:是消沉於夢境,還是積極面對現實?

芥川龍之介《黃粱夢》這篇小說比較有趣,雖取材於我國唐代小說《枕中記》,但兩篇文章有相似的情節,卻有不同的結局。《枕中記》更傾向於表達消極禁慾的人生觀,頗有看破紅塵的味道。但是芥川龍之介卻稍改了下結局,意味就不一樣了。

面對道士意味深長的勸導,芥川龍之介筆下的少年盧生沒有如道士預料那般在夢中嚐遍人世榮辱之後,覺得人生再無意義,反而積極向上,道出了“唯因是夢,尤需真活”的積極人生觀。

也就是說,從《黃粱夢》中,我們可以看出芥川龍之介在藉著少年盧生的嘴,反駁《枕中記》中消極的人生態度。這種反駁,在小說中,便反映在少年盧生反駁道士呂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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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呂翁在少年盧生醒來以後,指出少年在夢中經歷人生的悲歡離合、生老病死以後,已然嚐遍世間百態,歷盡得失之理,這個時候,道士便以指點的態勢告訴少年,人生沒有意義。毫無疑問,道士呂翁面對人生的態度,更趨於消沉於夢境中。以夢中的悲歡將在死亡的結果下化為一場空,作為自己拒絕直麵人生悲歡的藉口。

但是芥川龍之介筆下的“盧生”,卻表達了自己對“消極避世”人生態度的反駁,這種生活態度十分積極,更像是芥川龍之介藉著“盧生”的嘴在告訴我們,生活是生活,夢境是夢境,人並未活在夢中,夢裡的悲歡離合、生老病死,即便與現實的人生別無二般,但是人生的意義不在於“以死為句號之一場空”的結果,而在於認真經歷這從生到死的過程,期待活著時的未來。從這種想法出發,那麼人即便在夢中嚐遍寵辱之道、窮達之運,也絲毫不影響人去享受“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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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通過分析盧生對於生活的積極態度,我們一方面看出了芥川對於消極避世生活態度的批判;另一方面也看出了芥川龍之介在告訴我們,生活的意義,不在於結果,而在於經歷。

那麼什麼樣的人會十分看重結果呢?比較重視結果中之“得失”的人。也就是說,如果我們進一步深挖《黃粱夢》中芥川龍之介對消極避世人生觀的批判,我們可以看出這種消極避世的人生觀,看似以看破紅塵的姿態清心寡慾,其實更多是在規避“付出而無所得”的結局這是一種重視“結果”,規避“得不償失”的功利。由此,《黃粱夢》一文的內涵,可謂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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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龍之介對虛無人生觀中功利心的隱匿批判:以“結局”論得失太功利

記得魯迅有一篇文章叫做《白光》,《白光》裡面的男主角陳士成給我的印象比較深刻,他在十六次科舉考試落選以後近乎精神崩潰,便將希望放在了挖掘祖宗埋下的寶藏上。於是他出現幻覺,看見白光幻視,繼而追著白光幻視去山裡尋寶,最後淹死在山中的大湖裡。

魯迅筆下的陳士成,某種程度上說,不就是落榜的慘敗結局之下,那付出太多卻無回報的巨大懸殊逼瘋了他嗎?陳士成考科舉,從一開始便沒有享受“過程”的意思,於是,這多年的苦讀,因為他的功利,不僅無所得不說,他自身的素養、眼界等等都未得到合理提升,這也為他的悲劇奠定了基礎。科舉本是挑選人才,出於功利目的的多年寒窗,讓自己成了利弊權衡的“稱”,卻不知讀書的意義在於自我提升。由此,陳士成可不就是因為過分重視結果之得失,繼而在“血本無歸”的情況下被自己的功利心逼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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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看上去陳士成是因為十幾次科舉落榜而瘋掉了,其實不過是被自己的功利心逼瘋了。有時候,好過難過,就在一念之間,就看我們怎麼看待自己的“付出”與“收穫”。如果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抱著“不問結局,珍惜經歷”的心態,那麼,結局中成本與回報的差額,於我們而言,又有什麼可以讓我們焦慮的呢。

而芥川龍之介在《黃梁夢》中藉著少年“盧生”之口所表達的態度,可不就是“不問結局,珍惜經歷”的積極人生觀嗎?在對這種積極人生觀之讚美的背後,我們進一步推理就能看見芥川龍之介對於功利心的隱匿批判,過於重視結局之得失,實則是功利心在作祟,而拘泥於結果的得失,往往容易讓人患得患失,甚至會為了規避這種“大失無得”的後果,逐步毀了自己。

芥川龍之介對生活的思考:生活的魅力在於經歷,未來可以期待

迄今為止,顏小二也解讀了不少芥川龍之介的作品,無論是《羅生門》中因為利己心被激發而變壞的家丁也好,還是《鼻子》中被旁觀者利己心所愚弄的老僧也罷,抑或者是《疑惑》中因殺妻而發現自己心中利己野獸的斯文男人等等,在芥川龍之介的許多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他對人之利己心予以不同形式的批判,但是這並不意味,芥川龍之介是消極悲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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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這樣一句話:“所有的戰爭片都是以反對戰爭為初衷拍攝的”,那麼芥川龍之介對代表人之惡的利己心之諷刺,何嘗不是表達了他對積極之善的嚮往呢?這一點,在《黃粱夢》這篇短小精悍的文章中表現的尤為突出。

《黃粱夢》這篇小說,以少年盧生反駁道士呂翁的形式暗示我們,在消極虛無的人生觀背後,並非其看上去那般清心寡慾,實則是人迴避巨大付出下一無所獲之“慘淡”結果的一種方式。

內在是功利訴求,外在是虛無消極形式,內外反襯之下,頗顯諷刺。那麼按照這種邏輯,我們不難推理,如果一個人越是在乎付出之後的收穫,那麼在看清“巨大付出而一無所得”的結果後,便越是趨於迴避這個結果,人在利弊權衡下,便越是不願主動積極地付出,久而久之,人將變得消極而又虛無。這無疑會讓人在功利心下陷入思維誤區,甚至會誘發人自主消解自己生命意義的情況,很危險。

想必正是對於這種危險的考察,芥川龍之介便藉著少年盧生的嘴告訴我們“唯因是夢,尤需真活”的道理。讓我們知道,夢沒有未來,但是夢醒後活躍在現實生活中的我們有未來。未來和虛無的夢不一樣,未來是可以期待的,是可以通過個人積極向上的努力調整航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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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每個人都有走向死亡的一天,當人死亡的時候,人一生的悲歡離合,一生的寵辱得失,就像關掉的電視機一般,進入了黑屏狀態,而且從生理層面來說,再無開啟的可能。但是,即便是這樣,就應當在生的時候活得和“死物”一般了嗎?人生命的意義怎麼可以被“死亡”的結局所定格!人生的意義更多在於在可期待的未來中,切切實實去經歷、去體會、去真正活著,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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