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纪实)甜蜜蜜 作者:牛耕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和村里的小伙伴儿穿着开裆裤在村头巷尾溜达、玩耍的时候,经常会听到水泥电线杆上高高悬挂的大喇叭里传出港台歌星邓丽君唱的那首《甜蜜蜜》。于是大家伙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这大喇叭天天唱甜蜜蜜、甜蜜蜜,可是这蜜究竟是啥味道的?蜜到底有多甜?

(童年纪实)甜蜜蜜 作者:牛耕

问了半天,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不富裕,能吃到的甜东西真的少之又少,更别说蜂蜜了。为了能吃上一口甜甜的小零食,我们经常挖空心思收拾着家里的破烂儿到货郎那里换糖豆、换梨膏糖,或者换上一小包糖精,捏几粒糖精放在搪瓷缸里冲开水喝。

说到糖精,那可是我们曾经的最爱。晶体状的糖精刚到嘴里的滋味是苦的,越含越甜。我们经常在上课的时候,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地往嘴里放一粒糖精,慢慢地让糖精在嘴里融化。

更多的时候,我们还是喜欢喝糖精水。那时候,不少女孩子扎辫子喜欢用彩色皮筋。说是皮筋,其实也没有什么弹性,而是一种塑料软管,中间是空的。那种彩色皮筋除了用来扎辫子、编织手环、小戒指,我们还拿它用来当吸管

(童年纪实)甜蜜蜜 作者:牛耕

当年,教室里的课桌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我们索性就利用课桌上的小孔,把盛着糖精水的搪瓷缸放在课桌下面的抽屉里,吸管从桌面上的小孔里冒出来一小截,我们嘴里一边偷偷地噙着吸管喝着糖精水,一边还在桌面上装模作样地捧着课本,有滋有味地上课。每当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我们总能多吸两口糖精水,那种感觉真是像吃了蜜一样。为此,好多同学下课就往厕所里一路狂奔,多是因为上课时糖精水喝得太多实在憋不住了。

“娘娘腔”有个哥哥在县城的汽水厂上班。有段时间,他给我们带一种叫柠檬酸的白色晶体,我们把柠檬酸掺到糖精水里喝,甜里带着酸、酸中带着甜,喝起来更有滋味。为了尝试多种口味,我曾经往糖精水里加过醋,倒过酱油,甚至悄悄地给同学的糖精水里撒过大盐粒,那种齁咸齁咸的盐水,如果毫无防备地一大口喝下去,就能呛得人弯着腰连咳不止,而我早已经溜之大吉……

(童年纪实)甜蜜蜜 作者:牛耕

再后来,在县里上班的父亲给我们买橘子粉,我就分给大家冲开水喝。冲好的橘子水颜色黄橙橙的,闻起来香甜中带着一股酸酸的味道,那股浓厚的甜橙味,是我童年记忆里最甜美的味道。

春天,每到泡桐花开的时候,我们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捡拾散落到地面上的淡紫色或白色的泡桐花,摘掉类似头盔的喇叭帽,我们就把泡桐花隐藏在喇叭帽的那部分放在嘴边,牙齿轻咬,就能嚼到一股甜蜜的味道,那就是传输与偶中的桐花蜜。据说,泡桐花清洗干净,还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我们只是见过蜜蜂在淡雅清香的泡桐花上飞来飞去,可从来没看见过蜂蜜。

那时候,集市上卖的冰棍儿品种单一,只有老冰棍儿,没有奶油或其它口味的。卖冰棍的人通常是推着一辆破自行车,后座上拴着一个老木箱,木箱里整齐地摆满着老冰棍,外面还裹着厚厚的棉花被子,怕冰棍儿融化了,这也是当年卖冰棍的基本装备。每到夏天,酷热难耐的时候,冰棍是最好的降温利器。站在田间地头,老远就能听到卖冰棍的人一路吆喝着,叫卖着:“冰糕,凉甜的冰糕,香蕉桔子白糖味儿嘞——”。

孩子们的零花钱来之不易,我们总是等到下午买冰棍儿吃。因为下午的冰棍儿已经融化了一部分,就得便宜处理。上午还拿着劲卖五分钱一块的冰棍,到了下午,一毛钱就能到买四五块。我们手中拿着冰棍儿,一边可劲儿地吃着,一边瞅着别人的冰棍儿,倘若是看到别人的冰棍不小心掉在便面上,准时一阵哄堂大笑,还有脸皮厚的小伙伴,三下五除二地吃完自己的冰棍,再厚着脸皮啃别人的,好说歹说,说好只啃一小口,却张开大嘴恨不得把整个冰棍儿咬到自己嘴里。

(童年纪实)甜蜜蜜 作者:牛耕

吃完冰棍,我们把剩下的小竹棍儿留下来,趴在地面上玩挑冰棍儿,玩得不亦乐乎。

秋天,甘蔗收获的季节,我们坐在地头的垄沟上,大口大口地啃着甘蔗。没有甘蔗,我们就啃清脆的玉米秸。玉米秸的外形类似甘蔗,虽然没有甘蔗甜,我们照样啃得津津有味。

村里有红白事的时候,成桌的糖供是必不可少的。糖供又叫糖人贡,是以白糖为材料,用模具手工浇注而成的祭祀用品,有牌坊、有宝塔、有寿桃、有动物、还有人物。红事上的糖供是红色的,白事上的糖供是白色的。祭祀结束,村里的孩子们就有机会分享糖供了。大家在胡同口津津有味地分享各种糖供,你一言我一语,开心得不得了。

在大家的印象中,蜜蜂采出来的蜜,能亲自吃到自己嘴里,那才是真正的甜蜜蜜。所以,蜜究竟有多甜蜜,成了大家的期盼。

我们在课堂上听语文老师说,蜜蜂采蜜的时候,会把蜜藏在屁股后面带回蜂巢。于是,我们就仿佛发现了宝藏一般,放学后组团去抓蜜蜂。我们大呼小叫地在田地里奔跑,脱下小褂子挥舞着,毫不留情地把它们打晕在地面上。大家逮住蜜蜂就毫不客气地把它们的屁股揪下来,然后轻轻地放在嘴边,小心地吸吮里面的一点儿蜜,味道果然是甜的。

“娘娘腔”满脸的陶醉,还捧着双手在嘴边深情地对着天空托着长长的腔调喊:“我们终于知道什么是甜蜜蜜了!”

(童年纪实)甜蜜蜜 作者:牛耕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们弄死了那么多小蜜蜂,居然毫无罪恶感。而且,我们疏忽了重要的一点,蜜蜂跟马蜂差不多,会用毒刺蜇人。

那一天,几个小伙伴吸吮蜜蜂的时候,都被蜜蜂蛰了嘴。

蜜蜂的毒性虽然没有马蜂厉害,可是照样把我们的嘴唇蛰得火辣辣的疼,而且很快就肿得老高,被蛰的小伙伴手捂着嘴,疼的龇牙咧嘴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大概,这就是村里的老年人常说的报应吧。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逮蜜蜂吃蜜了。

本文由原著作者:牛耕 先生,签约授权头条号:井照鑫 特约发布,转载请注明出处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