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人生》重映:黑暗和殘暴之下的人性光輝


《美麗人生》重映:黑暗和殘暴之下的人性光輝

<>海報


《美麗人生》是1997年由意大利導演羅伯託·貝尼尼自編自導自演的一部偉大的作品,備受殊榮,堪稱經典。這是一部有著悲劇內核而以喜劇形式展現的劇情片,講述了在二戰期間慘絕人寰的納粹集中營裡面依然閃耀著人性光輝的故事。

影片名字《美麗人生》來源於俄國偉大的革命家托洛茨基臨死前的一句話,在他得知斯大林要對自己實行暗殺時,他對妻子說,“無論如何,人生是美麗的!”那究竟這部電影向觀眾傳達了人生怎樣美麗的一面呢?

1.愛能融化世界上所有的黑暗

這部電影始終貫穿一個主題,那就是“愛”,圭多與多拉之間完美契合的愛情以及圭多對兒子約書亞的偉大深刻的父愛。我覺得,雖然人生諸多苦楚與磨難,但它之所以依然值得我們付出深情,就在於生命中存在著愛和希望,它們是我們在面對苦風淒雨時仍能保持繼續走下去的決心和勇氣。

圭多第一次偶遇多拉是在回到叔叔小鎮的路途中,多拉不小心從二樓平臺上摔下來,恰巧砸進圭多的懷裡,圭多向多拉問好,“你好,公主!”他們的這次戲劇性的偶遇讓圭多對多拉一見傾心。圭多雖然沒有高貴的社會地位,個子也不高,但他樂觀幽默,聰明睿智。圭多不斷地利用生活上的細節給多拉安排巧妙的驚喜,給她帶來一種“他們的緣分是天意註定”的幸福感和新鮮的體驗。圭多就是打開多拉的愛情箱子的幸運鑰匙。在那個從歌劇院出來的雨夜,雖然發生了一系列的窘境,但圭多都順利地一一化解,並製造了羅曼蒂克的甜蜜氛圍。終於,在政務官與多拉的求婚宴會上,圭多成功俘獲了多拉的芳心,多拉真摯地向圭多提出:“帶我走吧!”多拉為了愛情選擇放棄了富貴,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圭多一同騎上叔叔的那匹被刷成綠色的馬,並且成婚生子。


《美麗人生》重映:黑暗和殘暴之下的人性光輝

多拉與圭多一同騎上叔叔的那匹被刷成綠色的馬


故事隨著他們一家三口的甜蜜畫面而進入下半場,納粹對猶太人的迫害開始了。兒子約書亞看到一家餐廳的招牌上寫道“猶太人和狗不得入內”表示不解。圭多編織了第一個謊言: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那裡有家五金店,不歡迎西班牙人和馬。再往前有家藥店,不歡迎華人和袋鼠。你討厭蜘蛛,我討厭維斯特人。明天我們書店也要豎個牌:蜘蛛和維斯特人不得入內。”

他這樣做不僅沒有帶給兒子任何種族偏見的觀念,而且也沒有讓以暴制暴的仇恨的種子在兒子幼小的心靈生根萌芽。

後來,圭多和兒子因為猶太裔的血統被納粹抓到集中營,多拉雖然不是猶太裔,但她為了愛情和兒子,毅然決然地選擇一起受難,當她穿著一身紅衣,眼神堅定,口吻鏗鏘地對納粹軍官說“讓我上(火車)”時,生命尊嚴體現地淋漓盡致。

他們一起被關進集中營,身為父親的圭多為了保護兒子不讓他知道殘酷的現實而編造一個偉大的謊言,告訴兒子這是一個角色扮演的遊戲,並且遊戲勝利的一方有“真坦克”的獎勵,為了讓半信半疑的兒子相信這一切,他冒充翻譯,將納粹官員殘暴不仁的管制條令說成輕鬆有趣的遊戲規則。他一邊痛苦地承受著集中營裡面的虐待,一邊精心地圓著給兒子的善意的謊言。圭多為了向在女營房的妻子多拉傳達他們依然很好的信息以及表達愛意,他和兒子偷偷溜進廣播室喊道:“早安,我的公主!昨晚,我整晚都夢到你,夢到和你一起去看電影,你穿著粉色套裝,我腦子裡都是你,我心心念唸的,都是你……”然後兒子約書亞還向多拉介紹他們在玩的遊戲。一方面,向觀眾傳達了他們之間至死不渝的愛情,另一方面,也致敬了影史經典《肖申克的救贖》裡安迪在牢獄中放音樂的橋段,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在《美麗人生》這部電影裡,他們雖然身處充滿高牆與死亡的地方,但他們的愛是自由的。

在故事的高潮,也就是法西斯主義要被正義碾碎的前夜,而納粹卻為了洗白罪行而對集中營裡的猶太人進行“大清洗”的時候,圭多開始秘密執行逃脫計劃,他將兒子藏在一個鐵櫃裡,並告訴他這是遊戲最後的關鍵一關,只要度過這一關,他們就是最後的贏家,讓兒子一定要等到所有人都不見了的時候再出來。而圭多則偽裝成女人的打扮前往營救妻子,卻被納粹官員發現,最後被執行槍決。當圭多被納粹軍官在背後用槍指著經過兒子藏身的鐵櫃時,他俏皮地衝著鐵櫃裡的兒子擠眼,並且詼諧地邁著正步給兒子繼續圓謊,多麼令人動容的細節。


《美麗人生》重映:黑暗和殘暴之下的人性光輝

圭多俏皮地衝著鐵櫃裡的兒子擠眼


第二天,所有人都走光了,兒子約書亞從櫃子裡出來,驚喜地發現果然來了一輛真的坦克,那是美國大兵的坦克,象徵著反法西斯的勝利,而兒子仍然被父親圭多的謊言幸福地“矇蔽”著,以為那是最後的遊戲獎品,坐在坦克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了媽媽多拉,他們擁抱在一起幸福地歡呼:“我們勝利了……”


《美麗人生》重映:黑暗和殘暴之下的人性光輝

他們擁抱在一起幸福地歡呼:“我們勝利了……”

2.沉痛的歷史,光輝的人性

《美麗人生》的設定是在二戰納粹集中營,納粹為了推行所謂的“種族理論”,給猶太人貼上“劣等民族”的標籤,在影片中的直接體現就是餐廳門前掛的牌子上寫的:“猶太人和狗不得入內”。納粹慘無人道地將猶太人進行管制、虐待甚至屠戮,600萬猶太人死於非命。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喪心病狂的一次自相殘殺,戰爭,讓人類開始懷疑人性的泯滅和癲狂,然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除了有煽動洗腦式的個人主義(希特勒、墨索里尼和東條英機等人),但也有扭曲信仰背後的擁躉,沒有他們,這部戰爭機器也不能運行,所謂“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那些劊子手們或許也有個人的良知,但在霸權和所謂的“信仰”面前,他們還是舉起了手中的屠刀。泰戈爾曾寫過一句詩:“庸眾是殘酷的,每個人是善良的。”在《烏合之眾》一書中,作者提出一個觀點,“群眾的智商是大打折扣的,它遠遠沒有個人理智。”或許這就是那些戰爭的癲狂、那些聚眾遊行的暴力之所以發生的根本原因。

有人持“人性本善論”,有人持“人性本惡論”,根據心理學中的投射理論,我們的觀念不過是我們對這個世界的投射,我們只相信我們願意相信的。人性是複雜的,它有獸慾自私的一面,更有光輝閃耀的一面。在《美麗人生》這部電影中,雖然歷史背景是沉痛的,但越是這樣的至暗時刻才更能彰顯人性的光輝。簡要介紹其中的兩個細節:

1.這部電影塑造了兩個成功的配角,分別是圭多的叔叔和圭多的軍醫朋友。圭多的叔叔在被關進集中營後,他們由於年齡過大而要被提前處死,納粹官員騙這些老人孩子洗澡然後將他們送進毒氣室。叔叔臨死前,自然地扶起摔倒在地的納粹女軍官,而女軍官卻只是回以敵視的眼神。叔叔充滿紳士風度的自然舉動,是骨子裡流露出來的對於全人類的共同關懷和沒有偏見、敵意的平等之愛,也是對叔叔“上帝理論”信仰的具體刻畫:上帝為全人類服務,但他並不是僕人。這個細節與納粹軍官的表現形成巨大反差。


《美麗人生》重映:黑暗和殘暴之下的人性光輝

上帝為全人類服務,但他並不是僕人


2.圭多的愛猜謎的德國軍醫朋友,也是電影著重刻畫的一個形象。他是一個矛盾而複雜的形象,他沒有被納粹主義洗腦而同化,有些人性的良知。在他給圭多出的最後一個謎底為“鴨子”的謎語的細節中,可以看出他內心的矛盾和掙扎。在這個謎語中,他還給出另一個答案:“鴨嘴獸”,有人認為,這裡有暗喻的成分,鴨子與“呱呱呱”的叫聲分別象徵納粹黨與德語,鴨嘴獸與“呲呲呲”的叫聲分別象徵猶太人與意大利語,兩者在形象上並無明顯差別,只是語言上有顯著分別。醫生暗示自己願意幫助他們一家,可語言上的障礙或許會成為暴露的危險,尤其是對孩子約書亞更為擔心。從醫生言語間的神情、說話的口吻以及痛苦的狀態可以看出醫生也怕自己愛莫能助,儘管如此,醫生人性光輝的一面是可見一斑的。


《美麗人生》重映:黑暗和殘暴之下的人性光輝

醫生人性光輝的一面是可見一斑的

3.《美麗人生》帶給我們的啟示與思考

圭多是一個完美的父親形象,在如此令人絕望窒息的氛圍中,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帶給兒子約書亞任何的負面影響,用一個又一個善意的謊言為兒子描繪一幅童話般的世界,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為他抵禦現實的殘酷,遮風擋雨。

父母的好不在於為孩子所創造的外部環境有多好,而是父母的一言一行在孩子心中留下的潛移默化的影響。彼此相愛的父母,讓孩子能更好地處理自愛與愛人的能力,樂觀溫柔的父母,讓孩子能更有自信和勇氣面對現實的挑戰和困難,充滿希望。著名的兒童心理學家皮亞傑曾提出這樣的觀點:一個孩子的未來什麼樣,看父母就能知道。孩子的成長有一種趨向父母的表現,也就是說,孩子的言語行為會慢慢變得像父母一樣,這種無形的模仿力量有著深遠的影響,所以,在成為父母之前還請首先成為一個合格的大人,否則傷害的將不只是你自己。


《美麗人生》重映:黑暗和殘暴之下的人性光輝

一個孩子的未來什麼樣,看父母就能知道


這部電影讓我想起同樣遭受過納粹集中營摧殘的一位猶太裔心理學家弗蘭克爾,他的家人最後只剩下他和妹妹生存了下來,他在集中營裡的經歷的基礎上創造出一種偉大的心理療法——意義療法,他很推崇尼采的觀點:知道為什麼而活的人,便能生存。集中營的經歷差點毀了他,但也正是這些經歷,成就了他,所謂“凡是打不倒你的,必將使你強大。”他發現,那些最先倒下的人,往往是看不到希望和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的人。儘管身體被禁錮,失去了自由,但他發現,在刺激與反應之間,人還有選擇如何反應的自由和能力,在他的著作《活出生命的意義》一書中的原文是這樣寫道:

“有一樣東西你是不能從人的手中奪去的,那就是最寶貴的自由,人們一直擁有在任何環境中選擇自己的態度和行為方式的自由。”


《美麗人生》重映:黑暗和殘暴之下的人性光輝

知道為什麼而活的人,便能生存


他稱這種自由為“人類終極的自由”。推而廣之,當我們正在遭受生理或心理上的痛苦的時候,我們依然可以賦予自己心靈上的自由,這是無法被剝奪的。儘管這種自由看起來很微弱,但它或許就能帶給人們希望,給人們帶來嘴角的一抹微笑,靈魂深處的震顫,在痛苦的磨難中,依然活出美麗的人生。

歡迎討論:你認為偉大的父親是什麼樣的?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