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硬”。那是片裡小北家的沙發。
那麼，小北呢？
我是說，作為一個不再上學、沒有父親、媽跟別人跑了的少年，獨自在這個侍強凌弱的複雜社會中生存，他能不硬嗎？
不硬還怎麼扛。
這或許是全片氣氛最詼諧、最活躍的一處臺詞，我剛聽到時也跟小北一樣憋著笑。咂摸了幾秒，卻再也笑不出來。
在這個多雨、鋼筋水泥遍地的城市生活久了，人也會與之變得相似。
正如遇到陳念以前的小北所持的價值觀：
要麼欺負別人，要麼被別人欺負。
要不想被別人欺負，自己就要先硬起來。
這一切，都被陳念“美女救英雄”的一吻給拯救了。
曾經不可一世的少年，漸漸有了想要保護的人。
一開始小北還是“硬”的。因為生硬，才會沒有教養的尬聊。好在他本來也沒必要裝。
“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啊？”
“不喜歡還跟我回家？”
這類典型的直男金句，若不是仗著那一張絕世好顏，早會被女方拉黑。
該說幸還是不幸呢？在此借住的陳念也是一個常年穿著校服和小白鞋的無處可去的少女。
因為家境、學習成績和那一點點不加掩飾的正義感而被同學孤立、霸凌——體育課練習排球，五六人一組傳球，唯獨不傳她。拍畢業照，她也是唯一沒有面帶微笑的孩子。
面對一群毫無廉恥心的同學、永遠也不會體諒學生的老師，陳念連假裝微笑都厭惡。
可她會路見不平出手報警，會為不堪的場面遮羞，更會為自己破碎不堪的家庭撐起自己的肩膀。
在學校裡“不需要交朋友”的陳念，私下也是一個柔軟善良的乾淨少女。
而這樣一個少女，借宿時換上了小北的衣服。
在敞開心扉的聊天之後，她轉身面對著小北入睡。
影片最浪漫的地方，應該就是陳念坐在摩托車後座，臉貼在小北的背上，把自己全部交出去的時候吧。
當然還有“你往前走，我一定在你後面”。
這些足以說明，那個叫小北的少年，在他面對世界面對社會的堅硬偽裝下，也有一顆柔軟善良的心。
他還有那種並非海誓山盟，但會義無反顧、捨棄一切的愛的勇氣。
這就是隻有少年時才做得出的事情。
就像王小波說的那樣：
“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麼也捶不了我”。
而成長、“變成大人”，不是高考結束的身份轉變，更不是像跳水那樣一落水變成人。
那是一個不斷失望不斷堅強又不斷失望的過程。
鮮有人能繼續保持少年時的生猛。
人人都變得明哲保身、世故圓滑、八面玲瓏，害怕被這個世道玩兒壞。
可是依然頭破血流。
沒有點少年硬氣，活著真的很艱難。
少年時得硬，青年時還得硬。
中老年能不硬嗎。
人這輩子，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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