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警惕,保持理性,保持戰“疫”的勇氣,然後不要遺忘。

一場全國爆發的新型肺炎摧毀了許多人的身體,也正在侵擾我們的心理。在微博上搜索疫情相關的新聞,評論區鋪天蓋地的負面情緒:李文亮醫生去世以後,根據大數據分析,全微博的主要情緒是“恐懼”和“悲傷”,似乎達到了一個頂峰。憤怒、悲傷、恐懼、絕望,人們一邊不停地刷疫情信息,一邊被各類消息重創。每天上升的病例數字,冠狀病毒的各種未知,跳樓自殺的重症老人,捨身救人的醫護人員……讓人心生恐懼和悲傷。

我們很幸運沒有經歷病痛,但刷微博為何讓我們如此難受?如何緩解因疫情而帶來的心理創傷?

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打破了我們既有的生活,很多人的生活模式陡然轉變,從“白天吃喝,晚上麻將”變成了居家自我隔離。全國上下都在坐月子,每天憋在家裡,無所事事,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刷疫情相關信息。

很多人成天抱著手機不停地刷新,甚至忘記吃飯、睡覺,從微博、微信、朋友圈到直播平臺,再回到微博。當人們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疫情上時,很容易產生信息過載的問題。

信息過載指的是,當個人接受了太多的信息,超過了自己能接受、處理和有效利用的範圍時,就會導致個體出現故障,譬如陷入強迫、緊張和焦慮。 個體對於信息的接收是有限的,我們的大腦不是武漢上方的黑洞,不能無限制地往裡塞東西(然後消失),在到達一個極限後,就會面臨崩潰的處境。當信息過載的時候,我們的心理環境就會發生變化,比如說你可能就會減少對其他信息的關注,茶飯不思,無心工作,追星也不香了,

更集中注意力關注疫情,這實際上會加強內在心理的壓力和恐慌。

同時,媒介信息的不確定性也加重了這一種恐懼。

世界衛生組織(WHO)在最近一次記者會上,介紹了新冠病毒的疾病發展狀況,同時全球傳染病防範主任Sylvie Briand博士也指出,伴隨新型冠狀病毒的疾病疫情爆發的,是與病毒相關的“信息疫情”(infodemic)的爆發。

信息疫情指的是過多的信息(有的正確,有的錯誤)反而導致人們難於發現值得信任的信息來源和可以依靠的指導,甚至可能對人們的健康產生危害。

人們的信息承載力本身就有限,大量無關的冗餘信息嚴重干擾了人們對於正確信息的精準選擇,甚至還有烏龍信息,一會兒氣溶膠傳播、空氣傳播,一會兒又“不是空氣傳播”;一會兒“返鄉42天后確診”,一會兒“42天是二代病例”等等,讓人應接不暇。

在某種程度上,媒體為了安撫人心,通常都希望獲得一種信息的“確定性”,比如確定某種藥物有效、確定“拐點”何時到來等等,這樣的好消息當然可以迎合人們的心理,但是,一次次不加辨別地去追求“確定性”時,反而會破壞人們心中的 “確定性”。

總是存在前後反轉的風險,人們在信息的洪流中暈頭轉向,難以確認周圍是否安全,不知道如何做才能保障安全,從而產生一系列心理應激,恐慌、恐懼、悲傷由此而來。

共情與替代性創傷

還有很多很多的負面情緒,來自我們對他人同類相悲的共情。

一位汶川地震時期的攝像記者,在災區拍攝了大量救災的歷史性鏡頭——許多因為過於悲慘,不適合公開。他當時沒有任何異樣,回到北京後,一下子心理崩潰了——徹夜不眠,一閉上眼睛,就浮現出他拍攝過的那些悲慘的鏡頭。悲傷完全淹沒了他,他也變得暴躁和難以接近。他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對的,但他沒法控制,只有把自己灌醉,同時服用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片刻。

後來他得知,自己得了替代性心理創傷。


心理創傷,一般是指自己或者近親經歷了“壓倒性事件或者經驗”,譬如重病、死亡、空難、地震、瘟疫等,個體產生的一種心理資源耗竭,表現為悲傷、絕望、憤怒,或者麻木等等。

而替代性心理創傷,不需要親身經歷,只要看到受害者的慘狀,聽到受害者的哀嚎,想象對方經歷的痛苦,同樣也會造成一定的心理傷害。汶川攝像記者是一個例子,見證了無數件肺炎慘劇的我們也是如此。

在微博的“肺炎求助”超話裡,每天都在發生令人心碎的故事,我們見到了跳樓自殺的老人,老伴還患有新冠沒有收治;見到了90歲的老奶奶,在醫院排了五天五夜,給64歲的兒子等一個床位,自己沒有一個像樣的口罩;見到得了白血病卻無法出省治療,生命危在旦夕的年輕女孩;見到借了20萬醫藥費,病情依然沒有好轉,只能放棄治療的孕婦翁秋秋,去世第二天國家宣佈免費治療……


一個個求助者冒上來,像溺水的小動物掙扎著浮出水面,岸邊的人們伸出手去撈,卻撈不盡水面上漂滿的軀體。

我們不是他們,卻在他們的經歷中飽受創傷,因為我們是人,具有基本的共情能力。

共情能力,是一種將自己置於他人的位置、並能夠理解或感受他人在其框架內所經歷的事物的能力。在刷手機的過程中,我們每時每刻都在代入病人、家屬的角色,想象如果是自己會有多痛苦,所以才會產生替代性心理創傷,這些無形的傷口,也是我們人性善良的光輝。


對於高共情能力的人而言,有些甚至會產生“倖存者內疚”的心理。

在很多人去世的災難中,自己生還了;在其他人遭受重傷的意外中,自己卻安然無恙;公司大規模裁員,同事紛紛失業,自己保住了工作;在同樣的瘟疫面前,他人成為了“犧牲品”,自己卻成為“倖存者”。

有些人從創傷事件中倖存下來,很容易感到困惑和內疚——為什麼遭遇不幸的是他們,而不是我們?憑什麼我可以存活下來,我是不是佔據了其他人的存活幾率?他們的死是不是我間接造成的?我沒能成功地幫助他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承受折磨,也許我應該一起去死?

對於共情能力很強、道德感也高的人來說,他們一直持續地被內疚和痛苦折磨著,甚至寧願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樣遭遇了不幸。

給自己放個假

因為他人的苦難而悲傷,說明你是一個高共情能力的人,這絕不是什麼壞事。但信息過載和替代性心理創傷加起來,對個人的心理健康卻岌岌可危。

負面心理體驗也會吞噬人類的免疫能力,人體會自然產生應激激素可以抑制免疫系統的有效性(例如降低淋巴細胞的數量),降低我們對於病毒的抵抗力。

如果你每天晚上都在看著手機流淚,那麼,你真的需要考慮判斷一下,自己是否應該採取心理干預了。

最簡單的做法,如果感覺自己受到了過多的負面信息影響,請將注意力適當地抽回來,專注於自己的生活和感受,等心裡緩過來了再去關注

適當地搞搞室內娛樂,跟朋友打一局遊戲,這沒什麼可愧疚的,你值得快樂,值得一切美好的事情。保護自己才能更好地幫助別人。

畢竟在絕望、悲傷、憤怒之後,我們也要重拾勇氣。

就像李·克拉韋茨說的那樣,“的確,這是一場持續進行的勇敢和恐懼的社會傳染之間的鬥爭。”我們要做的是,保持警惕,保持理性,保持戰“疫”的勇氣,然後不要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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