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夢無痕,秋月有霜。
有無之間,歲月如歌。
東坡先生的“雪泥鴻爪”的一聲嘆息,
穿越時空,潛在心間,
二十年來,縈縈不去,
躍然紙上,遂成此文。
![蘇軾《和子由澠池懷舊》賞析: 雪泥驚鴻今何在,千年一嘆入心來](http://p2.ttnews.xyz/loading.gif)
蘇東坡先生塑像
一、千年一嘆入心來
1、滄桑感滿滿的感嘆,來自蘇軾給弟弟的詩。
960年前的那個冬天,蘇軾接到了弟弟蘇轍寄來的詩,提筆寫下這樣一首詩:
和子由澠池懷舊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
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人生在世,如萍在水,根無所住,隨風而動,逐浪漂流。
所到之處,所作所為,就像隨著物候遷移的天際飛鴻,只是在雪上、泥地暫且落落腳。
路過時,在這塊雪地上留下些許爪印,何其偶然的事啊,
爪印宛在,又有幾人會記得那已經遠走高飛的鴻雁呢?
曾經招待我們的老僧,已然圓寂,安放他遺骸的新塔正在那裡。
當時你我題詩的牆壁,早已敗壞、沒了本來面目,哪裡去找寫下的墨跡呢?
還記得我們一起走過的那段崎嶇難行的旅程嗎?
路途遙遙,人又疲乏,瘦弱的驢兒疲憊不堪,無奈地仰天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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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2、詩裡的故事,兄弟的切切深情;
詩裡的故事是這樣的:
宋仁宗嘉祐六年(1061年)冬,蘇軾赴陝西鳳翔做官,又要經過澠池。
蘇轍送蘇軾至鄭州,分手回京(開封),作《懷澠池寄子瞻兄》。詩云:
相攜話別鄭原上,共道長途怕雪泥。
歸騎還尋大梁陌,行人已度古崤西。
曾為縣吏民知否?舊宿僧房壁共題。
遙想獨遊佳味少,無言騅馬但鳴嘶。
同行的兄弟在鄭地的原野上話別,共同擔心前路的艱難。
我騎馬回頭還在大梁田間巡行,想來遠行的家兄已經翻過崤西古道。
我曾經做過澠池主簿、百姓知否?還和兄長歇宿僧房、共題壁詩。
遙想兄臺獨行一定旅途寂寞,無人可說心裡話、只能聽到騅馬嘶鳴。
蘇軾、蘇轍,是兄弟,更是知音。
作為彼此知心的兩個人,蘇軾見詩,默然心會。
蘇軾也因為這首詩,才作《 和子由澠池懷舊》與兄弟相和。
3、詩裡的回憶,一起走過的旅程;
蘇轍,字子由,與蘇軾是同科進士。十九歲時,曾被任命為澠池縣主簿,未到任即中進士。
他與蘇軾赴京應試路經澠池,同住縣中僧舍,同於壁上題詩。
如今蘇軾赴陝西鳳翔做官,又要經過澠池,因而作《和子由澠池懷舊》。
最後兩句,蘇軾自己加了個註腳:“往歲馬死於二陵,騎驢至澠池。”
當年要去赴考時,騎的馬在澠池西邊的二陵(今河南崤山)就死了,沒法子,只好騎著小毛驢到澠池。
所以詩中說:你還記得嗎?當時我騎著小毛驢在那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行走,路是那麼遙遠,人是那麼疲乏,那瘦弱的小毛驢也累得叫個不停。
詩人撫今追昔,抒發了對人生的深深感嘆。
雪泥鴻爪
二、雪泥驚鴻今何在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1、蘇墳長眠話夜雨,千年兄弟相伴聽。
蘇轍官至尚書右丞、門下侍郎。
紹聖年間(公元1094—1097年)落職汝州。
晚年的蘇轍,築室於潁昌(今許昌市),稱潁濱遺老。
建中靖國元年(公元1101年)六月,蘇軾在常州病重期間,又給其弟蘇轍寫信說:“即死,葬我於嵩山下,子為我銘。”
次年(公元1102年)閏六月二十日蘇轍遵其遺囑,與軾之子蘇過扶柩將其運至汝州郟城鈞臺鄉上瑞裡安葬。
蘇轍難忘與兄長蘇軾手足之情,不忍心讓兄長獨眠他鄉,便囑其妻子待自己死後,也葬此地與兄作伴。
三蘇(蘇洵、蘇軾、蘇轍)像
2、撫今追先賢,佳話讀滄桑。
東坡先生弟兄的深情厚意,我們可以通過詩句讀到。
凝神靜讀:如見其人、如聞其聲。
而此時,已是往事越千年。
三蘇大名,已名滿天下;珠玉文章,也文貫古今。
詩詞文章,就是東坡兩兄弟在雪泥上偶然留的指爪印痕吧。
這兩隻文壇驚鴻,早已長眠作古了。
“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
“蘇墳夜雨”已成為郟縣八景之一。
撫今追昔,由不得人不感嘆,
感嘆歲月的溫馨而蒼涼;
感嘆人生的綿長又匆迫。
三蘇墳(蘇軾、蘇轍長眠之處)
三、結語
蒼山有頂,情義無價,人倫的真情可以超越時空而久遠,
走過春溫秋肅、夏雨冬雪,
真摯的情義,不曾褪色,依然掛在眉頭、心頭;
歲月無情,生命溫暖,人生的價值可以讓生命之樹常青,
雖然世事變化、滄桑閱盡,
高貴的生命,不曾遠去,依然活在書裡、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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