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有莫奈画的笔记本

我的妻子已经不再年轻,她的美较年轻时却又添了许多的成熟与妩媚,她的风韵还足以迷倒那些一二十年轻的小伙,她温文尔雅从来都不会生气,曾经在结婚的时候她就对我说过:“只要你没有真正爱上别人,这世上就没有能让我生气的事”,多少年来她也是如此做的,甚至每次我对她生气的时候,她都会跑过来吻住我的嘴,然后对我说:“下次生气的时候,可要装得像一点。”以至于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真正的生气是什么样的。

其实妻子是一个温柔、贤惠、善良的女人,无论谁都不可能从她身上找到半点对她生气的理由,有也不会忍心对她生气。可我却是一个非常慵懒的人,我什么事都不想做,一直以来我也什么事都没有做过,甚至连支撑我的身体都让我觉得厌烦,所以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我都躺在大厅的地毯上,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在看到妻子的时候,去绞尽脑汁的找一些理由来对妻子生气。妻子却一样的爱我,一样勤劳的维护着这个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爱我,为什么要嫁给我这样一个慵懒的人,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一个疯子,或者我是不是一个人。

今天妻子很快乐,她曾经说过:“我要为爱我的一切而快乐,这是义务也是享受。”他亲手栽培的那盆牡丹很爱她,所以她无时无刻不是快乐的。她说她爱阳台上的那盆牡丹;她说她爱夏天的阳光、冬天的风;她说她爱我、我躺过的那块地毯……,她每天都在爱着许多东西,我相信她的确是在爱着它们的,因为我更相信只有像她这样快乐的女人,才会真正懂得爱,懂得爱情。

她说:“我刚才在回家的路上拯救了一只毛毛虫,还教训了几只仗势欺虫的蚂蚁。”我说:“你过来陪我躺一会吧!”这是我第一次让她和我一起躺在地上,妻子什么也没问,她依然很快乐的躺在了我的身旁。她躺下我却要站起来,看着她痴傻的、邪恶的笑,她依然纯真的笑着:“你想要做什么呢!”我说:“要让你胡思乱想,但你要就这样躺着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她没有动也不再说话,只是睁着她那灵动纯净的双眼看着我,就像看着一只被她拯救的毛毛虫。我要脱她的衣服,脱光她的衣服,让她只剩下赤裸裸的身体,她只剩下了赤裸裸的身体。

她依然安静的躺在地上,赤裸着身体,我在欣赏她的身体,她欣赏我在欣赏她时的样子,我欣赏她在欣赏我时的感情,我欣赏她在为拯救毛毛虫而用轻细的口气吹走的那几只蚂蚁时的感情,我欣赏她美丽的赤裸。她的皮肤和她的情感一样细腻、敏感;她的肤色和她的感情一样纯净、洁白;她的体态和牡丹一样匀称、高贵,她黑亮的长发蜿蜒在地毯上,这些就是她的全部,她赤裸的,轮廓清晰的外表;她羞涩的,快乐的风情。这是一幅唯美的,明亮的水墨画,必须有一架最好的相机,来留下这样一幅只需要黑与白的水墨画,于是一张照片便有了灵魂。

还需要一张油画或者水彩,画的是红日初升的海景,平静的海面有一带鲜红的鱼鳞光影和一条篷船,船尾站着一个远眺的男人和一个悠悠摇桨的船夫,海的左边是一堵高危的悬崖,澎湃的浪花在崖脚翻舞,悬崖之顶有一条小小的,昏红的人影,海前面是一条海滩,再前就是粗大嶙峋的岩石。这些画面必须都是清晰、透亮而又艳丽的,除了画前或者是眼前,那条似乎是从海面吹来的,模糊的、昏黄的似在燃烧着的头巾。就将这样的一幅画放在这个赤裸的女人的腿边,画的上面还必须摆一杯清洗过画笔的水,水中倒插着一只蘸饱水的画笔,笔上浅蓝色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的落在画上,那片蔚蓝无云的天空里,如泪…如泪痕。于是这条赤裸的腿,也染上了朦胧的、昏黄的光和淡淡的、离别的、凄冷的美,她们似乎又在一张照片里有了感情。

还需要一只纯白的牡丹,牡丹必须生长在一只盛满黑沙的玻璃杯里,牡丹的头必须是自然垂向地面的,它依然还有很长远的未来。就将这杯牡丹放在离这个赤裸女人的乳房,1米远的地方,这个女人必须是真正懂得爱,懂得爱情的,而且她的乳房必须还能喂养婴孩。在她的侧面,女人美丽的脸上只有快乐的表情,她的唇微微张着,还看得到她薄唇下的那两排细小、明亮的牙齿,她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幸福的吻。牡丹带着重重阴影的头,正好垂在离女人的嘴1厘米的空中,女人抬起一只修长的手臂,手正好抚在离牡丹弯曲的枝头1厘米的空中,女人的手臂却正好遮住了她挺立的乳峰。于是在这个错落的空间里,注定会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悲愁或梦、幻的快乐,女人赤裸的完美的身体,出现在一张照片里便微微有些模糊了,而那朵纯白的垂着头的牡丹确很清晰,包括它脸上那片重重的阴影。

在这一瞬间,我已经被这些深深的感动,我曾经被她无数次的感动过,被她的快乐、被她的爱、被她说过的话、被她的美丽和赤裸、被和她有关的一切……。我想我必须在某个晨光最艳的清晨离去,因为我要爱她,爱被她拯救过的那只毛虫、爱被她教训过那只蚂蚁、爱被她爱过的一切。我离去了,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我不仅爱她的赤裸、我还爱她周围的一切、爱有她在的这个宇宙,爱宇宙内的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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