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尽人间百态的《金瓶梅》

长篇世情小说《金瓶梅》是中国小说史上第长一部由文人创作的长篇小说。

《金瓶梅》成书大约在明朝万历年间。作者署名兰陵笑笑生。兰陵即山东峰县,证以书中大量运用山东口语,作者当为山东人,但真实姓名不可考,是人们猜测颇多的一个谜。过去因明沈德符在《野获编》中有“闻此为嘉靖间大名士手笔”的提法,被人意断为王世贞所作,并附会出“苦孝说”,人们不信。近年有王连洲撰文认为,《金瓶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就是明代的谢棒(1495-1575,字茂秦,号四溟山人,山东临清人。“后七子”之一)。

写尽人间百态的《金瓶梅》

(汉宫春晓图)

理由是:1.谢榛是山东临清人。而书中对临清的地理、风情、名物恰有许多准确细致的描绘。作者如非临清通,则断难成书。同时,他的祖籍又属于兰陵,这就是托名兰陵笑笑生的原因。2.谢榛为嘉靖年间的大名士,为人任侠。作者写作动机,乃是为嘉靖间因抵抗外侮而被陷害的主战派领袖曾铣、杨继盛、沈炼等鸣不平,以斥严嵩父子。曾铣曾是临清新城的修建者,沈炼曾为临清邻县莅平县令。当这些与临清有紧密联系的英雄被难殖国时,他不能明言,只能将千古奇冤,寄寓书中。3.作者是文学巨匠,且长于词曲,熟谙俗文学,喜作艳曲、俚曲。4.作者出身微末,终身布衣,熟悉下层社会。中年来往于公卿、王侯、仕绅名流间。后半生在赵王府度过10年幕宾生活,使他对上层社会也比较熟悉。5.作者的人生哲学是反儒家正统思想的。他笑傲当时,玩世不恭,流连声色,带有一定的市民意识趣味。如是道貌岸然的儒士型文人,就写不出《金瓶梅》。此外,谢榛对禅、道也非常熟悉。他的游踪亦与《词话》的记述相当一致。

写尽人间百态的《金瓶梅》

(东汉击鼓说唱俑)

《金瓶梅》一百回的版本有万历丁巳(1617)“东吴弄珠客”序的《金瓶梅词话》系统和明天启间(1621-1627)《原本金瓶梅》系统。两者不同点在于:《金瓶梅词话》故事从景阳冈武松打虎写起,全书回目字数参差不齐,并运用了大量的山东口语。《原本金瓶梅》以西门庆热结十兄弟开始,全书回目对仗工整,书中除去了不少山东土白,还删去了《金瓶梅词话》中“吴月娘清风寨被携,矮脚虎王英强迫成婚,宋公明义释”一段故事。施垫存教授认为,《金瓶梅》最早的刻本并无秽语。他说:“其实,最早的明万历庚戌年的初刻本中,借古非今,并无秽语。后来苏州书贾为了获利,大加伪造,大写秽语,变历史小说为说唱本,改名词话。到崇祯年间,风气更坏,此书被人加入淫词秽语,不堪入目。例如第四回叙西门庆和潘金莲第一次在王婆家通奸,按《水游》写法:'当下两个就在王婆房里脱衣解带,共枕同欢。'轻轻带过。我认为《金瓶梅》初刻本也是如此写的。但后来再刻加伪时,就插入了一段淫秽描写,后来有人还嫌不足,又加上两首极下流的咏物诗,使原来很有艺术价值的小说,变得不堪入目。”

《金瓶梅》的题材由《水浒传》“武松杀嫂”一段演化而来。全书以土豪恶霸西门庆发迹暴亡为中心,描绘了上自封建社会最高统治机构,下至市井无赖所构成的一个鬼蜮世界。在这个污秽的世界里,市偿势力和封建官僚机构相勾结,他们寡廉鲜耻,荒淫无度,成为人民的祸害。书中的西门庆,这个破落财主出身的恶霸、官僚,就是代表恶势力的典型人物。他由于“发迹有钱,专在县里管些公事,与人把揽说事过钱,交通官吏,因此满县人都怕他。”(第二回)他开了几家店铺,又与“邦闲抹嘴不守本分的人”,结为十兄弟,形成黑恶势力团伙,巧取豪夺,为害一方。他原有一妻二妄,尚嫌不足,又先后谋取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为妄,并和婢女春梅等淫乱无度。他用金钱行贿,拜宰相蔡京为义父,充当后台保护伞。和太尉、巡抚等大臣有往来,又发了几笔横财,更加肆无忌憎,谋财害命,霸占良家妇女,直到纵欲暴死。在西门庆身上,集中反映了明代社会后期由地主、恶霸、商人等构成的市偿势力的凶恶面目。他们连虚伪都没有,以坏为能、以耻为荣,为所欲为。第五十七回,写西门庆捐款助修永福寺,对吴月娘说:“咱闻那佛祖西天,也止不过要黄金铺地,阴司十殿,也要些楮镪营求,咱只消尽这家私,广为善事,就使强奸了嫦娥,和奸了织女,拐了许飞琼,盗西王母的女儿,也不减我泼天富贵。”这正是流氓的生活准则。

写尽人间百态的《金瓶梅》

(乔元之三好图)

《金瓶梅》透过西门庆和他周围人物的活动,使我们看到那个社会的统治阶级已经堕落到了多么腐朽的地步。这正是作者所处时代的真实反映。《金瓶梅》对晚明丑恶的社会本质统治集团的荒淫无耻,做了比较全面的揭露。书中写了“奸险好人”、“乖人”、“痴人”、“浮浪小人”、“死人”、“蠢人”、“不识高低的人”、“没良心的人”、“不得叫做人”的人、“枉为人”的人、“不是人”的人,诸如此类,人间百态,一览无余。应该看到作者对描绘黑暗现实的态度是冷漠的。书中暴露了社会的堕落和不可救药,却没有人民一点希望的亮点。还严重歪曲了那些出身下层的“小人物”形象。把他们写成俯首帖耳的奴才甚至助封为虐的帮凶。没有写出他们心灵的痛苦和创伤,以及形成那些变态性格的社会因素。连西门庆的罪恶,也是他手下的“小人物”哦使的,这模糊的是非观,使作者不可能对统治阶级的罪恶进行批判,反而劝告他们施舍助捐,凡事不要过分。在艺术上,作者比较成功地塑造了几个主要人物形象。西门庆有“害死人还要看出殡”的狠毒性格;潘金莲有一副淫荡泼辣的心肠;应伯爵打诨趋时的帮闲嘴脸都具有典型意义。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说:“作者之于世情,盖诚极洞达,凡所形容,或条畅,或曲折,或刻露而尽相,或幽伏而含讥,或一时并写两面,使之相形,变幻之情,随在显见,同时说部,无以上之。”在结构上,把庞杂的故事情节,组织得有条有理。语言甜畅明快,有浓郁的生活气息,也都充分表现出作者的艺术才能。由于作者对生活现象审美观点模糊,有些描写过于琐碎,使得全书冗长繁复,尤其大量淫秽描写,丧失美学价值,为后世淫秽小说开了不良先例。

写尽人间百态的《金瓶梅》

(清明上河图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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