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才子納蘭容若心中的白月光——髮妻盧氏

容若一生想過的是一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有情人生,填詞賦詩,共看明月,乘一葉小舟,攜一位紅顏終老。他的一生,仰慕他的佳人無數,而他心中真正的白月光只有一束——髮妻盧氏。


和她在一起時,他以為他們有一生的時間,可以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可他終究是錯了,他只是短暫的擁有過,最終痛失所愛。

在愛情中,如果求不得之苦在於“不得”,那麼愛別離之苦就在於“別離”了。相較於求不得,愛別離那種得而復失之苦就顯得更加讓人難以承受了。曾經擁有,最終卻又失去,那種巨大的落差極易給人以重創。這就可以解釋為何盧氏走後,容若“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恨尤深”了。


一代才子納蘭容若心中的白月光——髮妻盧氏


容若的悼亡詞,字字血淚,感人至深。容若是一個感情真摯的人,他詞作的好處就在於他作詞真、寫景真、抒情真。正如況周頤所說:“真字是詞骨,情真,景真,所作必佳。納蘭所為詞,純任性靈,纖塵不染,甘受和,甘受採,進於沉著渾至何難矣!”


正因為對盧氏用情至深,才能寫出那些錐心泣血之句,正因為用情至真,才能在痛失盧氏後心字成灰,苦不堪言。


一代才子納蘭容若心中的白月光——髮妻盧氏


容若二十歲時娶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盧氏為妻。這一年,盧氏十七歲。傳說盧氏端莊賢惠,頗有才情,或許她可以讓容若漸冰的心回暖吧。可當時的容若剛剛失去表妹,不可能那麼快忘卻舊愛,所以對盧氏多少有一點排斥。


可盧氏是那樣大方嬌俏的女子,有著吹花嚼蕊弄冰弦的靈心慧質,相處久了難免會讓人喜歡上她。成親之前,盧氏就讀過容若的詞作,她心疼他的寂寥,她懂他繁華背後的荒涼,她更知道他心裡有另一個女子的影子。


可她還是用盡全力去愛容若,用柔情溫暖容若微寒的心。她決定一生只愛容若一個人,她寧願為他畫地為牢。她這麼做,不為了驅趕誰,不為了替代誰,只為了在他心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只為了讓這個落寞蕭瑟的男子多一點歡顏多一點快樂。


一代才子納蘭容若心中的白月光——髮妻盧氏


“軟風吹過紗窗,心期便隔天涯。從此傷春傷別,黃昏只對梨花”,看著容若這樣哀傷的詞作,盧氏知道她沒能完全捂熱容若的心,他的心裡還是牽掛著他的表妹,他還是不能釋懷那段青梅舊事。


她是有一點難過的,沒有一個女子可以忍受她最愛的男子心中有別人逗留的痕跡,可她還是選擇將所有悲傷深深藏於心底,只將美好交付於容若。終於,她的好一點一滴填滿了容若心底的空白,讓這段婚姻有了最美好的過程。


容若和愛妻琴瑟和鳴,過著“繡榻閒時,並吹紅雨,雕欄曲處,同倚斜陽”的日子,彷彿想把在一起的每一年都濃縮成一天來過。可惜好景不長,三年後盧氏產後受風而死。留給容若的,只有流不盡的清淚和訴不盡的相思。


一代才子納蘭容若心中的白月光——髮妻盧氏


這個女子,在容若最脆弱時出現,帶給他如花的笑靨和無盡的溫暖,驅散了他的寒意,卻從沒有要求過容若什麼,容若愧悔沒能給她更多的好。盧氏一生,把所有的深情都毫無保留地交付給容若,可情深不壽,太濃烈的愛往往以悲劇收場。


立在蕭瑟西風中,容若想起盧氏在的時候,可以為他做女紅針織,可以在風起的時候為他輕披一件單衣,可她走之後,容若只能獨自一人淚偷零。想起盧氏生前膽小怯空房,此番獨赴幽冥悽悽涼涼。想寫封書信寄向黃泉,好知道她是否有人相倚。


今生緣淺,沒能給她更多的好,只能寄希望於下輩子重逢,到那時,容若定會專心致志只愛盧氏一個人。可又擔心你們俱是薄命之人,連緣定三生也是奢望。想起盧氏所有的好,只能讓紙灰帶去他無盡的眼淚,讓她知道,容若此生並不是不愛你。

一代才子納蘭容若心中的白月光——髮妻盧氏

容若沉浸在回憶中,忽然看到她生前最愛的朱釵,睹物思人,物是人非。容若的心已支離破碎,丹青妙筆道不盡他的深哀巨痛,那些愛過的痕跡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曾經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永世不能忘記。


每每想起,都悔恨當初為何不給盧氏更多的好,當時為何把這一切美好只當作尋常,當時為何不給盧氏更完整的愛。了悟到擁有時不懂珍惜,回首時愛已成灰的悲哀,容若只能執筆填詞,讓詞句傾訴他內心無盡的淒涼哀傷。


“青衫溼遍,憑伊慰我,忍便相忘。半月前頭扶病,剪刀聲、猶在銀缸。憶生來膽小怯空房。到而今獨伴梨花影,冷冥冥、盡意淒涼”。“重泉若有雙魚寄。好知他、年來苦樂,與誰相倚。我自中宵成轉側,忍聽湘弦重理。待結個、他生知己。還怕兩人俱薄命,再緣慳、剩月零風裡。清淚盡,紙灰起”。“淚咽更無聲,止向從前悔薄情,憑仗丹青重省識,盈盈,一片傷心畫不成”。“幾回偷拭青衫淚,忽傍犀奩見翠翹” 。


一代才子納蘭容若心中的白月光——髮妻盧氏


那時容若的詞作,篇篇悼亡,字字血淚。妻子突然亡故作悼亡之詞,痛定思痛之後作悼亡之詞,特殊日子如節日、妻子忌日作悼亡之詞,睹物傷情時作悼亡之詞,追憶亡妻形象時亦作悼亡之詞,可見,妻子離世給他帶來的傷痛是無法磨滅的。

失去盧氏,他不只失去了愛人,更失去了一個難得的知己。此後傍徨疲累之際,再也無人可以傾訴衷腸,排解愁苦。因此,再如何顯赫高貴,錦衣玉食,容若心中充斥的依然是無邊的悲涼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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