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無法說清的藝術

情是無法說清的藝術

李安導演二〇一九年新作《雙子殺手》在北美甫一上映,就遭到了影評界的一致惡評,但觀眾口碑尚可。電影在中國上映後,風評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東西方審美差異、影評人和觀眾口碑的兩極分化,繼《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之後,再次體現在《雙子殺手》上。

但是,那可是李安啊。放眼全世界,他也是導演中的優等生,怎麼可能拍得出爛片呢,怎麼會在一份百分制的試卷裡只拿到了三十幾的分數呢。

當我看完電影,也解開了疑惑。李安是將東西方文化平衡得最絕妙的導演之一。《臥虎藏龍》的中式古典風情、《斷背山》的東方哲理思考,《少年派》的宗教信仰探索,都曾在北美市場叫好叫座,讓李安在好萊塢站穩了腳跟。只不過,這些微妙的平衡,並非建立在美國人所習慣的類型片之上。《臥虎藏龍》是武俠片,《斷背山》是講述同性戀情的文藝片,《少年派》披著技術和商業的外衣,本質上還是一部描述尋根和家園的藝術片。

連李安自己都在採訪中說:“每次拍打打殺殺就不太賣座,拍陰性的、複雜的、說不清楚的、壓抑的,好像觀眾就感同身受。”的確是這樣。作為文人型的巨匠,李安的導演能力、場面調度能力並非一流和頂尖,其最安身立命的本領是豐富的社會感知、學院派的紮實功底。這些,令李安的電影擁有豐滿的內核,形成了獨特的風格,那種雋永的寫意和留白,宛如天真質樸、雅緻清新的北宋畫作。

千年宋畫,猶自獨美。好萊塢電影不過百年,敘事為主、視效一流、追求利潤是其類型片的主要目標。李安這樣的作者型導演,硬要在商業片裡留下自己的思考,當然會格格不入。《雙子殺手》中,這樣的格格不入俯首皆是。整個觀影過程裡,我時常想起“碟中諜”系列的湯姆·克魯斯,或是歷任“007”,幻想著如果某段文戲節奏再快些,氣氛再緊張些,場面再驚險些,橋段再新穎些,也許這就是一部出色的諜戰片。

諜戰片是好萊塢最成熟的類型片之一,可是李安偏偏要在其中加入東方式的憂鬱,美國人當然不習慣了。況且,劇本實在也是過於老舊了。影片最初的劇本始於一九九七年,那時,克隆人還是個新鮮的話題。可時至今日,這已然是個俗套故事。即使李安近年潛心研究一百二十幀技術,併成功運用在影片中,也無法掩飾細微處透露出的復古破舊氣息。

所以,人們盛讚技術的勝利,也在哀嘆敘事的失敗。可真的如此嗎?我認為《雙子殺手》的情感表達依然是動人的。李安的成名作是“父親三部曲”:《推手》《喜宴》《飲食男女》。父子關係的探討、自己與自己的和解,貫穿他的創作生涯。當頂級巨星威爾·史密斯奉獻出與以往不同的眼淚,李安也基本實現了他的訴求。

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如此愛哭的威爾·史密斯,面對親情的疏離,角色之間有著一如既往的細膩的情感交流。親情的真正缺席,有時會導致生命中無邊的空洞。為了彌補所失去的,人們要付出的不僅僅是眼淚。披荊斬棘,穿越山河,得到一個踏實的擁抱。這種東方式的細膩,單純素樸,平常自然,卻又境界脫俗,如詩如畫。

這是李安的追求。他是真正熱愛藝術的人,所以才在應該頤養天年的年歲,依然耗費珍貴的時間和精力,用不同的題材去滿足巨大的好奇心。即使如此,也未必能夠表達清楚。但何必介懷,藝術常常就是說不清楚的。親情亦然。如果說愛情中的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那麼,親情中的情就是無法說清的藝術。

題圖為電影劇照,來自於豆瓣。歌曲為陳奕迅的《單車》,黃偉文作詞,柳重言作曲,出自2001年專輯《Shall We Dance? ShallWe Talk!》。

片名:Gemini Man/雙子殺手

國別/語言:美國/英語

導演:李安

主演:威爾·史密斯/瑪麗·伊麗莎白·溫斯特德/克里夫·歐文/本尼迪克特·王

類型:劇情/動作/科幻

上映時間:2019年10月11日(北美/派拉蒙)

個人評分(五星制):3.5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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