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夜》:東野圭吾絕望之作的三點警示


東野圭吾的每部推理小說,筆鋒寫盡人性。


《幻夜》這一部更是把人性中的惡與善附著於生活的利益與現實,迴歸於叵測的人心,傾瀉於筆尖。


一頁頁翻讀,很快會被層層推理引入作者精心設計的故事情節裡,讀到結局處亦會被最終的景象壓抑在悲慟和驚訝之間。


但當把全書經緯鋪展在腦海,不難看出,支撐這部小說匠心佈局的底層邏輯,仍是人性中“最原始最懦弱”的訴求。


這本入圍直木獎,被稱為《白夜行》姐妹篇的小說,堪稱一部絕望之作。


構成絕望情緒的原因大概是人們對這些“最原始最懦弱”訴求的無法抗拒吧。


《幻夜》:東野圭吾絕望之作的三點警示


罪惡最擅長的偽裝是“以愛為銘”


美東是整部小說的操盤手,她的強大,在於她擅用愛與希望操控人性


她生命裡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一枚棋子,雅也是這盤棋子中最重要的一枚。


美東與雅也的關係,任誰看,都更像是主人與僕人。美東在所有事情上永遠有決定權,而雅也除了在暗處被動等待,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切按美東的指令行事。


在雅也心中,美東卻是心愛的戀人,他始終堅信,美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兩個人的幸福”。


“我們相愛,所以我為你做一切為了我們倆能幸福的事。”這本是最崇高的堅貞,美東深知這一點,所以她許諾雅也愛情與未來,以掩蓋她把雅也當成工具的惡。


每當雅也內心略有覺醒,美冬都會告訴雅也,他們現在經受的一切都是為了以後的幸福,但她從沒說過他們的幸福具體是什麼樣的。


她任憑雅也按自己的想法來揣測,卻從不說破也不糾正,愛情會使人盲目,她希望雅也不斷產生盲區。


不論雅也幻想的幸福是有足夠的錢過安穩的生活,還是風生水起榮華富貴。對美冬來說,都沒關係,因為她嘴裡的幸福不過是幻夜裡的亮如白晝,是永不可能實現的假象罷了。


雅也在開篇的故事中,在後續與工友、有子、賴江的相處過程中,我們能看出他是一個天性善良、淳樸、本分的人,但對美冬的迷戀竟可以使他為了美冬,跟蹤,殺人,綁架……


美冬假愛之手,操控著雅也的人生,她以愛的身份給雅也希望,而雅也在希望帶來的動力下,一步步喪失原則和理智。


愛本是美好的化身,但也是惡最容易找到的替身。


《幻夜》:東野圭吾絕望之作的三點警示


弱點與私慾是如影隨行的陷阱


如果雅也並未把自己砸死舅舅的行為暴露在美冬面前,即使他深愛美冬,也終有掙脫的力氣。


致命的弱點被對方掌握,懦弱會加倍的體現在行動上。


雅也在無數個夜晚試想過自己的“一念之差”,當大地震發生後,他如果沒有置廢墟下的舅舅於死地,最多是損失掉父親的壽險保證金,但當他揮舞石塊砸向舅舅的頭顱時,他損失的則是一生的自由。


我想他在很多的瞬間後悔過,尤其當美冬的假面目一層層剝落後,他更是懊悔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無法正視自己的弱點,更沒力氣把控自己的慾望,那麼陷阱自然出現。不需要別人刻意製造,危險和傷害就已經如影隨行,別人只不過是利用了陷阱的位置,引導你走入而已。


和雅也一樣走入自己陷阱的還有濱中洋一和青江真一郎。


與其說是美冬利用了濱中洋一和青江真一郎的弱點與私慾,不如說是濱中洋一和青江真一郎在遇到美冬後,開始了慾望的膨脹,終把自己拋入了慾望帶來的深淵。


濱中洋一貪戀女色,手中又握有一定的工作權限,所以,當美冬做為屬下職員出現時,他的貪婪恰好成為美冬的跳板。


青江真一郎的事業心某種程度上也成為了被攻陷的缺口,而他最終被拿下的還是對年輕成熟女性的渴望與需求。


事業追求、人性需求,本是每個人都有的動機,慾望本身並沒有對錯,錯在實現慾望的手段和方法。


雅也、濱中洋一和青江真一郎,讓慾望變成了弱點,一步步被美冬擺弄,成為她不斷實現自己人生慾望的墊腳石。


東野先生在書中曾有這樣一句話:

失去靈魂、迷失了前進方向的人,才有可能成為她手中的玩偶。


一個人需要清楚地知道靈魂獲得快樂的本源是什麼,才不容易被迷惑,被人操控。


《幻夜》:東野圭吾絕望之作的三點警示


無邊的惡意中,更容易體察微小的善良


有人說,這部小說把人為活下去而不擇手段的絕望,書寫得血流成河。


當雅也發現,自己拼盡全力守護地女人,原來只是在利用自己,他的崩潰無聲而慘烈。


但從一種窒息的空氣中卻也能捕捉到人性中純良的善意。


這份善意來自有子和曾我。


有子和曾我是這部小說中的小人物。


有子一家經營著平民小餐館,雅也是常客,有子喜歡上了雅也,雅也曾憧憬過如果和有子這樣的姑娘在一起,他的生活想必也是溫暖而平實的,這樣生活其實才是他想要的幸福。


有子曾主動靠近雅也,為他送餐甚至想幫助他打掃房間,即使被雅也粗暴的對待,也會選擇原諒。


在有子的眼中,雅也是值得喜歡的年輕的手藝人,她猜想過雅也是否有心儀的對象,但寧願站在原地等待雅也的選擇;她跟蹤雅也追到陶藝室,即使看到雅也意外出現也不會往最壞處想。


雅也在不斷的把有子和美冬比較,回顧自己的過往,他知道自己的劣跡配不上有子的明亮與善良。


曾我也是小說中純良的一筆。


從頭到尾,這個人物留給我們的是普通的善良的老好人。


而他的善良卻直接異致了他的悲劇。


如果他不是心存善念,一心想把老同事的全家福交給老同事唯一的女兒,他也不會誤入到美冬的生活圈而成為犧牲者。


整個故事裡,他是最無辜而不幸的。


我想,他們的存在,故然是小說情節的必需,同時也是作者在這樣一部赤裸裸描寫至暗人性的小說中,透給讀者們的一束微光,讓我們在閱讀時免於陷入窒息的黑暗裡。


東野先生用他們的形象從惡意的夾縫中傳遞出另一絲溫度。


對生活而言,既需要知道人性中的善良與溫暖,也需要知道人性中的邪惡與絕情。


《幻夜》:東野圭吾絕望之作的三點警示


這部小說用層層疊疊的迷霧包裹了一個讓人寒戰卻不失“情理之中”的故事,眾多不可思議處細究都是生活中最樸素的生存哲理。


如果刨析本真會讓思維變得單薄而無趣,那小說則用它的有趣性指引我們去發現了這些警示。


小說的結尾,打碎了一些希望,留下了太多空白。


卻也暗示了這部小說的題旨。


小說中,美東和雅也有一段對話。


美東說:我們只能走在幻夜的路上,即使四周明亮有如白晝,那也僅是假象。


雅也說:就算與你共度的每個夜晚都是幻夜,我也願為你化身為影,至死不渝。


結尾,欲向美冬復仇的雅也與揭露美冬真面目的刑警加藤雙雙倒在了手槍爆炸的血泊中。


看似害人無數的美東逃避了法律和人性的問責,但正如美冬自己所言,即使沒有了知情人的存在,她依然走在幻夜的路上,所有的光環與富有仍是人生假想,她從決定人生規劃那一天開始,就已經被拋棄在了真實的生活之外。


活著的美冬,或許繼續以美冬之名活著,卻早以自己真實之名被埋葬。


雖然是絕望之作,但我想正是至黑的洞穴,才讓我們更萌生希望的衝動,更讓我們認清人性的惡源,把希望寄託在理智與善良之上。


真實的愛,不算計不利用,珍惜真實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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