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眼,我的一生——讀《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你的一眼,我的一生——讀《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茨威格先生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相信很多人都讀過,也有很多人從各自的角度解讀過這部作品。一個女人從十三歲到二十八歲,用十五年的時間去愛一個男人,語言的真摯,情感的炙熱,情節的曲折,描寫的深刻讓無數人為之動容,我也曾為之感動。

少女的愛情我們看過許多,《羅密歐與朱麗葉》是生死之戀、《霍亂時期的愛情》是世紀之戀、《邊城》的純粹、《崔斯特與伊瑟》的剋制還有《呼嘯山莊》的悲涼無一不讓我們感動。但從來沒有一部作品有《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中的這位少女愛的執拗和不顧一切。

有人說:“暗戀是一個人的歡喜”。但僅僅用暗戀便可以形容這個女人嗎?一個女孩的暗戀或許和其他女孩沒有區別,但孤獨會讓一個女孩的暗戀變得瘋狂而執拗;愛情是孤獨的海洛因,一經品嚐便再也無法遏制。

“聚集全部的熱情,這隻有孤獨的孩子才能做到。”

張愛玲說:“見了他,她就變得很低很低,低到了塵埃裡,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裡開出花來。”一個女人什麼時候智商最低?毫無疑問是戀愛的時候。

當一個女人真正愛上一個人時,她的智商不僅僅是變低,簡直可以說是清零了。十三歲的女孩遇見了二十五歲的作家,僅僅是因為一眼的遇見,付出的就是一生的追尋。


你的一眼,我的一生——讀《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劇照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劇照

十三歲時每天想盡辦法經過他的房間,為了配得上的而努力學習,整整三年都把這份感情埋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經過他的眼前,只為了祈求一次他的注目。隨後三年的分離也不能讓這份情感變淡。

十八歲到二十九歲,涵蓋了一個女人最美好的那些年華,縱然知道自己的愛沒有回應,依舊在不斷的彰示自己的存在,哪怕到了被傷害到自殺的地步了,還是忍不住要告訴那個人,自己曾經存在過,愛過,期待過,守候過,付出過,追求過,崩潰過,最後自己的一生,就這樣掛在他的身上,淡淡的飄去了。這是什麼?這,就是愛啊。

多少次,她透過門縫看到他家裡昏黃的燈光,在他房間裡看到那隻藍色的花瓶,在臺階上聽著他與一個個陌生的女人肆意地歡笑而歸……事實上,這個男人一直在傷害著她,只是他不知,在一個冰冷黑暗的角落裡,有一枝靜默安然的白玫瑰為他獨自綻放,獨自凋零。此刻的她,早已甘願成為他身邊一顆微小的塵埃,在自我的想象裡開出那朵純潔的白玫瑰,與他無關,與現實無關。


你的一眼,我的一生——讀《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劇照


於她而言,愛似一場飛蛾撲火,沒有希望,不顧一切。

但如果僅僅是從一個女人的暗戀來解讀這部作品,就太低估茨威格了。在我看來這本小說更像是一個孤獨的人對這個世界絕望的控訴。

我明白,以後的日子我又是孤零零的了。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比在人群中孤獨生活更可怕的事情嗎?我在因斯布魯克生活的兩年裡體會到了這一點,那段日子太過漫長了。在我十六歲到十八歲的日子裡,雖然和家人在一起生活,可我就如一個遭人拋棄的囚徒一般。我的繼父不愛說話,性情溫和,待我很好。我母親好像是為了彌補無意中帶給我的傷害,總是順著我的意。年輕人都很樂意圍在我身邊,他們都來討好我,可是我總會有意拉開和他們的距離,不願與這些人走得太近。沒有了你,我不願過著愉快而滿足的生活。我獨自沉浸在自己憂鬱的小天地裡,自我孤立著,自我描述著。

對於孤獨而言,愛就是全世界。年輕的女孩意識到了這個男人光明的外表下掩藏的陰暗,但依然抑制不住飛蛾撲火的熱情朝他撲去,這份情感不僅是女孩年少的愛情,更是她對於光明和崇高的渴望。對於光明和溫暖的嚮往控制了她的心神,讓她忘卻一切的投入進去,如飛蛾撲火,夸父逐日。

她愛這個男人,是因為愛他是這個世界唯一讓她覺得有意義的事情。愛他就是她全部的世界,愛他也愛世界。可是這個世界的人都太過薄情了。在一個薄情的世界裡太深情,最終的結局必然是受盡傷害,自我毀滅。

那些在社交場合過度使用感情的其他人,在與人的交往中已經消磨掉了自己的感情,對於愛情他們很熟悉,在與人的交談裡,在小說裡都經常見到,他們懂得愛情是人們共有的命運。他們就像擺弄一個玩具一樣擺弄愛情,他們就如同男孩在那誇耀自己吸第一根香菸時那樣誇耀愛情。

我只是孤單的一個人,我找不到談心事的同伴,我一點經驗也沒有,也沒有思想準備,更加得不到他人的指點和提示。我就是這樣懵懵懂懂地掉入了命運的深淵。

她陷入了愛情,一次,兩次,三次的為愛情獻身,最終得到她想要的結晶,有了孩子,為了孩子在如同屠宰場一樣的產科醫院裡生產,受盡了妓女和下等人的摧殘。一朵白玫瑰掉進了塵埃裡,最終也就只能被碾碎成為塵埃。一場不計投入的愛情,得到的只能是失望的悲哀。

如果只是孤獨,可能還不至於絕望。但如果獲得過愛情卻被拋棄,那麼等待她的便只有死亡。


你的一眼,我的一生——讀《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

劇照


她每年都為作家送白玫瑰,在這個時候遇見他,所求的只是一份對她存在過的認可。哪怕只是一個記憶,也是這個世界對她存在的承認。但是並沒有,愛是她生活的全部意義,這個世界從未承認過她的存在和意義,所以她死了。

我們無數次的思考愛對於我們的意義,愛本身沒有意義,有意義的是愛一個人,這才是意義。愛是一場將自己融入這個世界的過程。每個人生而孤獨,但要證明自己的存在必然需要一個尺度,這個尺度便是愛人。沒有了愛人,存在也就沒有意義。

我愛紅塵千萬丈,紅塵不捨我一分。

挑燈夜裡鋪素紙,點點墨跡合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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