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陪了唐仁一整天，吃完晚飯，張勇還是得回去了。再不回去，這恐怕家裡是要亂成了一鍋粥。
爾後一天，唐仁還是一個人呆在賓館，哪也沒去。
只是這兩天，外面的世界卻已是雞犬不寧。
唾沫星子真的能淹死人。唐仁以前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唾沫星子真的能淹死人。
這天夜裡，唐仁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唐仁本來沒想接，只是那電話卻沒有想掛斷的意思。
“誰？”
“你終於接了。你害怕嗎？”電話那頭無厘頭的說著。
“你到底是誰？”
“你聽不出來嗎？哈哈哈哈……你是應該要聽不出來的，我是鬼，是鬼呀。”電話那頭怪笑著。
“唐吉？是你嗎？”
“哦？你說呢？哈哈哈哈……至少現在還是吧，不過再過一會就不知道還是不是了。”電話那頭變得更是陰陽怪氣。
“你想幹嘛？”
“幹嘛？”停了停，“不幹嘛。就是想打個電話給你，道個別。哈哈哈哈……道個別。我想你會記住我一輩子的。”
唐仁沒回話，這唐吉在電話那頭陰陽怪氣的瘮得慌。
“如果你不能記住我一輩子，那我也要纏上你一輩子。哈哈哈哈……”電話那頭又是一陣的怪笑。
“你到底想幹嘛？”
“你怕了？別急嘛，我們來說個故事？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爾後唐仁就一直聽著，這真的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有人拿裸照威脅我嗎？那是真的。威脅我的人就是天上人間洗浴中心的。可是你不知道，他們根本不是拿我的裸照，還拍了視頻，你知道是誰的嗎？是我跟我媽的。哈哈哈哈……沒錯，是我跟我媽的，就是你們說的亂*輪。被拍成了視頻。
“因為我欠了他們的錢，因為我在他們那名聲不好，已經沒有人想要包養我了。我沒有辦法，我只好答應他們把我媽給叫了去。可是哪知道他們那些禽獸，給我媽下了藥，又逼著我做了那種天理不容的事情。
“你說我會後悔嗎？至少在那一刻我是後悔的。真的。就那一刻。所以我到處找人借錢，我得把那些照片和視頻贖回來。
“可是我最終也沒能借到那麼多的錢。不過我也威脅了他們，如果敢把照片和視頻發出去，我就去告他們開設賭場。所以他們就去市中醫院來抓我，想把我抓回去。你說我能讓他們抓住嗎？被抓了還有小命可活嗎？所以我只能是跑，能跑多遠跑多遠。
“而至於你，區區兩千塊錢，我真的沒放在眼裡。真的，我完全沒有想要躲你的意思。特別是你後來又給我轉了五百塊錢。那可把我感動的，是痛哭流涕。我甚至一度想著，如果哪天我有錢了，我一定加倍的還你。就算是沒有錢，我也可以為你兩肋插刀。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相信的。可這就是真的。但後來也是老天眷顧，我中彩票了。哈哈哈哈……中彩票了，加上我借到的，剛好把洗浴中心的錢還上。我拿回了照片和視頻。至少在那一時刻，我以為我拿回了照片和視頻。所以我又去了紅山博愛醫院上班。我想痛改前非，我想重新做人。不是佛都說了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是，你，對，就是你，卻不讓我重新做人。你知道那天你來醫院找我時我為什麼會動手不？因為我想重新做人，可是你不讓。我本來是想把你拉出去私下說的，哪怕就是求，跪著求，也希望你能多寬限幾天，能不讓醫院的人知道。可你卻偏偏不。
“後來李紅梅又找到我，說我道德敗壞，不配在她們醫院做醫生。不管我好說歹說，硬是把我給辭了。你說我生氣不？
“我當然生氣了。我為什麼不能生氣？為什麼不能？憑什麼？憑什麼別人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我就不能給個機會重新做人了？
“這都是你，你知道不？都是因為你。可就算是因為你，我那時也沒有想要報復你。真的沒有。我覺得你人是好的，這只是無心之失。你也不想讓事情發展成這樣的。不是嗎？
“我本來以為去東湖躲一躲，等這個風頭過了，我還是可以重頭再來的。真的。可是你卻再一次沒有給我這個機會。那天還是博愛醫院的一個護士給我打的電話，說要我去群裡看，說我出名了。
“我真的出名了。就在一夜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段時間我電話都被打爆了。不過打爆了就打爆了唄，我本來就是這麼一個人，我還有什麼好去介意的呢？可是，你知道誰打電話給我了不？是洗浴中心，洗浴中心的劉實，就是那個逼著我玩亂*輪的劉實，那個狗*娘養的，打電話給我說那些照片和視頻，他手裡還有。
“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不？你一定不會知道的。我當時只想殺了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那劉實也不會再次拿出那些照片和視頻來威脅我。所以我來找你了。我打了你。可你不知道那天其實我帶了刀，可是最後還是把刀給仍了，沒有帶進醫院。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真把你給殺了。
“哈哈哈哈……我後悔呀，我後悔當時為什麼不殺了你。殺了你，大不了是同歸於盡。那後面這些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可是我沒有，沒有，沒有你知道不？
“我想放過你。放過你。放過你我就還有可能重新做人。
“可是後來那些貼子實在是越傳越亂。當然真的有，我沒話可說。可是假的也不少，這你也知道。但你不知道，你一定不知道，這些貼子對我家裡，對我媽造成了多少不良的影響。真的，對我，最壞也是自有應得，可我媽，她是無辜的。
“她被學校給停職了。精神也出了問題。她差點就餓死在家了。還是我大舅好幾天不見她人影，打電話也沒接，才去的家裡找她。就這麼躺在床上，家裡亂糟糟的。
“所以我才會去報警。我知道我沒有證據。我只是想讓她看到，那些並不是都是真的。至少這樣子可以堵住一些人的嘴。所以我才會去求你開個發佈會。只要你開個發佈會，我就算是後半輩子當你條狗我也認了。真的。
“可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我甚至都把自己脫光了，我把在陳鼕鼕那老不死的面前都沒有展現的卑微全給了你。我只求你可憐可憐我，哪怕是給上我一刀都可以。
“可你呢？你有原諒我嗎？沒有，你沒有。你鐵石心腸。哪怕我像條狗一樣在你家外面守了你好幾天，你都是無動於衷。
“我本來想算了。真的，我好幾次想說服自己，算了。這事情也會平息的。可我真的，就想給我媽一個交待。可是我媽卻沒有等到這個交待。沒有……
“哈哈哈哈……我把劉實給殺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把劉實給殺了不？就在今天，在我媽住的房子裡。我把他約了過來。我跟他說要還他錢。我本來是不欠他錢的，是他拿那些照片和視頻來威脅我、敲詐我。所以我要還他錢。我跟他說還他錢。哈哈哈哈……他就信了。
“他還賊膽大，竟是一個人來的。正好，人多了我還不一定能殺得了他。哈哈哈哈……老天有眼啦。我把他殺了。把他Ｊ*Ｂ給割了，還奸了他。我要他下輩子只能做太監。這王*八蛋。
“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他給殺了嗎？哈哈哈哈……為什麼？為什麼？哈哈哈哈……
“因為是他，拿著那些照片和視頻去了我家，給我媽看了。哈哈哈哈……我，我把我媽給幹了。我媽是誰？人民教師。她能受得了這般的羞辱？所以那天晚上她就自殺了。哈哈哈哈……
“我得報仇。報仇。所以我就把劉實給殺了。還有我也要殺了你。
“不過那天晚上在你家門口寫死的時候，我並沒有想要殺了你。真的，我只是想恐嚇一下你，讓你給開個發佈會。不然我就沒必要寫死了。完全沒必要。我可以直接等你開門，然後出其不意，殺了你。
“可你知道我為什麼當時沒想殺你不？就因為我覺得你人好。沒有把我當條狗。
“可是現在我媽死了，所以我一定要殺了你。一定要。所以等我把喪事辦了，我就去了你家。可是你不在。哈哈哈哈……你不在。你為什麼不在？為什麼？我等了好多天，你都不在。我去醫院你也不在。
“哈哈哈哈……你命真好。不然你早死了。真的。可我命不好，我沒等到你，卻等到了那個201路公交車。所以我先殺了劉實。我必須殺了他，因為我再不殺他我就沒有機會了。
“你還在聽吧？是不是很激動？很興奮？很變態？你知道我現在在哪裡不？”
“在哪裡？”唐仁聽著，半天沒回過神來。他似乎看到了死神，正向他揮手。
“就在你家。哦不，準確的說，是在你家那個單元的樓頂上。”
“你想幹嘛？”
“想幹嘛？你說我想幹嘛？難道我想幹你？”停了停，“哦，當然，我知道你想讓我乾的，不是嗎？”
“有什麼話好好說，別亂來。”
“好好說？還能好好說嗎？你來，現在來，來了我們就好好說。”
唐仁沒有回答。
“怕了吧？有什麼好怕的？劉實把我那些照片和視頻發在網上我都沒害怕。哈哈哈哈……
“你知道我為什麼今天一定要殺了他不？因為你。還是因為你。因為你那201路公交車的廣告。現在滿城的人都在找我，我再不下手就真沒機會了。可是我也要殺了你。所以我拿著我媽的手機給你打電話。
“我現在就在你家樓頂。你敢不敢回來。現在、馬上。”
“你有病吧！”
“對，我有病，你說得沒病，我有病。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從這裡跳下去，我要你這一輩子都忘不了我。如果你回來，我們就光明正大的打一場，你贏了，我這輩子都是你條狗。如果你輸了，我就殺了你給我媽報仇。怎麼樣？這是不是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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