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封后的老街,凄风冷雨

曾经,这条街被称为这个片区的小香港,往年这个时候,人声鼎沸,车如流水马如龙,老街正春风。

现在,因为一场疫情,一切都变了,看不到人,也不见什么车子,许多门店的大门依然紧锁,偶尔几个在家坐不住的小老板开了门,做起了营生,然而,现实无情的碾碎了他们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门可罗雀,凄风冷雨的,让人觉得这个春天格外的寒冷!


包子铺老王

老王的包子铺开张好多年了,这些年固定了一些老客户,生意还可以,读大学的儿子帮他在美团,饿了么等APP上注了册,线上线下一起售卖,在这条街上老王经营算是最成功的了。

老王的老婆坐在案板前,手托着下巴,愁眉紧锁。老王盯着手机不知道是在看新闻还是在盼订单。

我说老王你应该可以吧,再怎么的人们也得过早啊,早餐不外乎包子馒头啊。

老王的婆婆翻了我一眼,好个屁!一场疫情人们呆家里70多天,都成了面点行家了,哪个来卖吃的。

老王接着道,我原来一天最少卖600个包子,800个馍馍,现在能够卖十分之一就不错了。现在毛利润连我们老两口吃饭钱都不够。关键是现在生意差做事更难,比如说原来客人多,什么馅儿的都能够卖掉,现在你今天做猪肉馅的人家偏要牛肉馅的。那明天我牛肉馅多一点,来的客人又要猪肉馅的,生意越差客人越挑,我是踏不上节奏了。再说这门面租金7000,我们还得租房子住,水费电费卫生费,一个月一万好几。平时正常年份也就搞个开支,这些年积积攒攒几个钱老家做了个房子。现在不谈赚钱,可也禁不住亏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老王的婆婆哭丧着脸说道,我们去年把门面房租交到了今年6月份,房租还不知道开发商减免不减免,现在学生不开学,六月也好不了啊!

唉,不说了!老王叹了一口气道。


水果店老万

老万的婆婆打开门,屋里面散发出一股酸酸的怪味,那是被放置了近80天的水果发出来的味道,老万的婆婆摇了摇头,苦笑道,原来准备正月初六开门的,没有想到这档子事,都烂了,没有烂的都干了,也不能吃了。

正说着,老万开着车子过来了,货不多,没有多少,老万说为左邻右舍带的。现在开门看不到人,不开门在家老呆着人都快发霉了。现在没有办法,货不敢进,卖不了几斤,不说人工房租,就卖那点货赚的钱都不够车喝油。

老万下完了货,突然问道,政府也出台了不少支持个体户复工复产的政策,我么样打灯笼也找不出一样支持我的呢?物业我租的私人老板的,不享受免租三月半年减半政策;平时也就混个温饱,个人所得税定额减免不减免对我也没有意义;至于免社保是对公司而言,对于我也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和婆婆是灵活就业人员……

老万婆婆是个快乐人,打断了老万的话,大声道,莫说哒莫说哒,人家得了那个病的还不过啊,你还天天做那个白日梦!

听婆子这么一说,老万不吱声了。取下口罩,长叹了一口气,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眼睛里的眼神像那烟雾一样,迷迷离离的。老万喉咙里咕了一句,还不如得了好,至少吃喝住不愁!


小旅馆的老张

老张开了家家庭式的旅馆。

旅馆不大,建面1000平附近,30多间房。请了几个人打下手,小日子勉强还行,在房子去库存那年赶紧的买了个房子,付了个首付。不曾想,城市交通改造,旅馆门前修高架,路面挖了个稀烂,日租是死了,于是张老板赶快给每间房加个电表,宾馆改成了出租房,精简员工,亲力亲为,艰难度日,如此的过了几年。

去年军运会,老张高兴了一阵,以为军运会期间可以赚一把,不曾想,军运会期间城市严管,生意仍然没有起色。但想到武汉城市面貌大变样,城市房屋维护一新,尤其两江四岸的灯光秀,老张始终相信新的一年会是他的财运年。

谁料到春节期间一场瘟疫彻底击垮了老张的自信心。

一月四万的租金,每月5800的房贷,还有爱人的社保医保,家里人的生活费,一月都将近五万的开支呀!老张自言自语道。

疫情爆发凶险的时候,老张听说房间被征用有补贴,于是他跑到社区找相关负责人希望酒店被征用,但因为房间数量少,不利于疫情管控等原因没有如愿。

老张以为4.8号武汉解封了日子会好些,谁曾想,解封后不仅没有一个新客户,反而年前滞留在汉生活在他宾馆的客人也退房回家了。

太难了,压力大,每天急得睡不着!老张说,现在没有客人来,线上没有订单。

已经亏损三个月了,关键是看不到头!老张叹气道,现在守不知道亏到猴年马月,放弃吧这投资可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100多万啦!

怎么办,猴子捡姜啦,吃不了,丢了又舍不得,现在夹生得很!老张婆婆苦笑道。


餐馆的老板们

大家正聊着天,送煤气罐的老谭骑着一个电驴子过来了。

大家彼此熟悉,便开起了老谭的玩笑。

还是谭老板舒服,多送多得少送少得,不送也冇得么事亏,下辈子我们送煤气去哦!

你跑来找那个肥坨坨的洗碗工吧,可餐馆没有开门呀。

……

老谭说莫笑我撒,我也可怜,这餐馆不开业我就冇得收入,这餐馆什么时候才能开啊?

我哪是找婆婆哦,我是看哪家开门没有,走访下老板,莫待家时间久了把我忘记了,我别的不会,就会送煤气罐。老谭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住了,我今天跟某某土菜馆方老板电话,他说他不来武汉了,平时生意就难,现在这大的疫情,房东还不让点租金,生意肯定不好做,冇得精力在这里耗,店子不要了,叫我到时候把他后厨煤气罐拖走,唉,他也可怜,几十上百万投资就这样打水漂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大家都不做声,艰难,感同身受。

这房东不是个东西!有人骂道。

也许房东也不容易,好多人买商铺也不是全款。有人打圆场。

再坚持两个月吧,学生开学了,也许会好一点。老张说。

谁知道呢。其他人应道。

这是一群善良的人,曾几何时,他们在自己的家乡守着几亩薄田艰难度日。改革开放后,他们进入城市,做起了生意,当上了小老板,所谓的小老板实际就是什么事都得做,上班族每天工作8小时,一周5天,而他们工作基本是全天候,一年也没有什么休。起早贪黑,任劳任怨,吃苦耐劳,蜗居着几平方的房子,吃着粗茶淡饭,做着能够富裕的梦想。谁曾料到人生中会经此一难!

他们上有老下有读书的孩子,本来计划着把家里事圆了,孩子成家了,把店子处理了,解甲归田。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

店子,积累了他们几乎财富的店子,承载他们所有梦想的店子,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再也进不去了。

灾难中的一粒灰尘,掉在普通人的身上,那就是一座山。


《无题》

除夕前封城,解禁过清明。

一夜风吹雨,满城花飘零。

天涯有穷尽,愁绪无限生。

大事天下闻,谁知小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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