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陕西凤翔“儿子因父弑杀继母案”全解

明朝陕西凤翔府扶风县百姓方廷叙,娶妻张氏,生一子取名方大年,不久张氏病故,廷叙续弦娶了陈氏。不想陈氏是个凶悍妒忌之人,经常“抗夫虐子”,且频繁将家中钱财带回接济娘家,方廷叙对此屡屡逊言苦口婆心晓谕,然陈氏终执拗不从。某天,两人不胜忿争,夫妇殴打,陈氏发起凶性,手持利刃,竟将丈夫方廷叙杀死。

明代陕西凤翔“儿子因父弑杀继母案”全解

因父亲与继母常常拌嘴动手,廷叙儿子大年也未见怪,岂料这次父亲当场死于非命,他立即奋不顾身,直接夺了继母陈氏手里的刀,也将其一刀砍死。一天之内,妻杀夫、子杀母的惨案相继发生,左右邻里莫不骇异。消息很快传到陈氏娘家,其兄长陈自良告到官府。

扶风程知县得报,急忙提原被告双方讯问,陈自良愤慨道:“恶子方大年,胁制其父,殴凌其母,以致我妹无计可施,才不胜愤恚,持刀自刎,妹夫方廷叙仓皇夺刀制止,不意误触刀锋,刺颈而死,纵然我妹误杀夫命,自有官司可告,有律法可问。方大年却夺刀杀母,这等滔天大恶,安得复容天地间。”

明代陕西凤翔“儿子因父弑杀继母案”全解

方大年泣辨道:“小的岂是无故杀母之人,又何曾有先殴母亲、逼母自刎之事?实因父母二人自相口角,继母素性凶暴,持刀砍死我父,此一家之人所共见,岂是误触刀芒能断得头颅?凭此可见陈自良砌词诬陷之意。小的见父当场横死,心堕胆热,一时忿恨,醒悟过来,委实不该将继母杀死,无奈事激气生,心难主持,今虽追悔无及。当日只为父仇,外忘王法,内忘身命。今日倘有可生之路,乞大人超拔。如罪不可赦,则一死也无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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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提问其他人证,都说是陈氏先杀的丈夫,因此大年才杀的继母,至于殴母之事,纯属子虚乌有。程知县认为陈氏杀夫,自有官府依法问罪,方大年却徒逞匹夫之勇,“父仇纵不戴天,报难加于母氏”,若出于孝心而行此事,是知有父天而无母地,按律本应凌迟处死,姑念其情,拟罪减一等,判处秋后斩决。

审定罪名后,大年也不再申辩,案子上报抚院,均无异议,只等一同上奏朝廷乞准执行。不想刑部主事刘景,察此案卷,心下存疑,反复再三推求,忽然想到什么,下笔驳斥道:“夫妇大义等于乾坤,母子天伦昭于今古,乃继母如母,明不及母,缘父之故,比之于母。今继母无状,手杀其父。下手之日,母恩绝矣。”

明代按律,父祖被人所殴而子孙助斗者无罪。刘主事据此认为大年“义激于衷,奋不顾身,为父剪逆,死而无悔”,为人孝子就该如此,鉴于他没有作奸前科,建议处其杖刑加以惩戒。案子随后打回重审,各级提刑官员“乃从所议”,对方大年以擅杀有罪之人论处。大年因此得免去因大逆罪被斩的下场,实是刘主事出于特事特办的考虑,再三斟酌,更改了原来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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