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花

成都的花

年少時嚮往去成都讀大學,沒被錄取上。此後十幾年,竟一直也沒去過。終於第一次去,是因為出差。關於成都,能聯想到的太多:三國、川菜、火鍋、變臉、熊貓、蓋碗茶、杜甫的詩句,近年還有歌手趙雷那首街知巷聞的城市同名曲,唱紅了又一家小酒館。

反而少有人提到成都的花。這座城市簡稱“蓉城”,“蓉”是芙蓉的“蓉”。來到成都,卻沒有見到芙蓉。我們來得不是時候,碰不到芙蓉的花期,況且本就沒有專門的行程去賞花,不該多想。可我依然好奇為什麼這座城市叫蓉城。

從機場打車,一路駛向城市腹地,沿路並未見到太多繁榮的現代都市景象,不知是否因為天氣陰沉,連帶整個城市都顯出一些灰暗色彩。但這裡的道路極為寬闊,並且整潔。車窗外漸漸熱鬧起來,視野卻依舊開闊,不見一般大城市裡的人潮洶湧。司機用自嘲語氣說成都就是“成天堵”,我們從真正擁堵的城市前來,自然不以為意。

我始終覺得城市與城市的氣質是各不相同的。特別是當一座城市如傳說般在腦中心中存活太久,初見時,已無太多驚喜。她只是悠閒地、搖搖地回看你一眼,沒有終於相逢一見如故的刻意煽情。於她,你不過是眾多過客中的一個;於你,她不過是諸多留戀中註定驟逝的部分。所以白居易這樣寫芙蓉:“莫怕秋無伴醉物,水蓮花盡木蓮開。”呼吸著來自天府之國的溫潤空氣,要明白,到達此地即有了此地的陪伴。珍惜此刻吧。

相傳五代後蜀主孟昶為博愛妃花蕊夫人一笑,種下滿城芙蓉,整個成都如錦如繡,從此這個地方再也跟芙蓉花脫不開干係。後來朝代更迭,花蕊夫人依舊牽掛這段前塵往事。在面目模糊的傳說中,有說她被趙匡胤賜死的,也有說她被趙光義打獵時射死的。紙上遙遠的故事,一旦跟花聯繫起來,也變得不再遙遠,彷彿所有的悲喜都在眼前隨著花瓣一起飄動。

原來,這樣一個無菜不辣的城市,也有如此清姿雅質的關於花的故事。我們住德勝路,路中間的綠化帶,種著白色繡球花。在車來車往之間,綠色葉子襯托著一團團、一簇簇的圓形花朵,格外扎眼。它們本是五瓣一朵的小花,偏偏環抱成團,圍成繡球狀。在我們的家鄉廣西,繡球本就是壯家青年的愛情信物。繡球成花,自然也少不了這層寓意。不知成都人的婚禮上,是否會有繡球花的位置。

正好下起雨,經過細雨洗刷的繡球花更是白得聖潔。每一輛車都有來路和去路,繡球花卻自顧低垂著,風、雨、車流,都因為它的清新脫俗幻化成景。正因此,我們的住處也有幸成為看得見風景的房間。“高枝帶雨壓雕欄,一蒂千花白玉團”,古人詩中這一個“壓”字用得貼切。時代變遷中,花的姿態不變。幾個中年女子,非要在這花下留得倩影,全然忘卻交通安全守則的勸誡。

在成都的最後一個晚上,用僅剩的空閒時間不能免俗地去了趟錦裡。出租車師傅說錦里門口太堵,提前一個路口放我們下車,步行了一小段。路兩邊的建築已逐漸顯出古意,旁邊的綠化帶一地落花。葉綠花紅,我盯著看了一會,心想能在這三月時節盛開的必是桃花吧。結果我錯了,被糾正、經查證後得知,竟是櫻花。

本以為櫻花是沒有如此綠葉環繞的,想必是跟花期、品種有關。樹枝斜斜伸出,頂端的花帶著桃紅顏色,試圖暈染近旁的樑上瓦片。怎麼看,都應該是桃花更般配些。但落花便是美。美掩蓋了所有關於古或今、桃或櫻搭配上的不適。一陣風吹來,花瓣輕輕揚起,樹上也不斷有櫻瓣落下,落風裡,落土裡,落在車流之間,也落在行人的肩上。櫻樹成排,遙遙望去,彷彿沒有盡頭。幸好在匆匆的行程裡駐足了,就這樣不經意間賞到一場櫻花雨。

如果不是在春熙路的地鐵站下車,看一眼燈火璀璨的太古裡,或者到氣勢恢宏的金牛萬達看一場午夜電影,也許就看不到成都作為大都市的繁盛面容。她在我眼裡就這樣古樸又開闊,空氣裡吹拂著平原與盆地特有的花香。真羨慕生活在這裡的人,花枝鋪萬里,花重錦官城。可以在花下相見,在花下離別,花開時美,花落時也美,喝茶在花下,吃火鍋也在花下,愛情和青春在花裡,暮年與回望也在花裡。可以輕輕在花前說一句,不見不散。

題圖來自網絡,出處為《華西都市報》,劉陳平攝。讚賞用語“讓我感到為難的,是掙扎的自由”,來自趙雷演唱並作詞作曲的《成都》,歌曲收錄於其2016年個人專輯《無法長大》。

成都的花
成都的花

忍不住想分享一張網上看到的風景照,是去年8月的成都。拍攝者為豆瓣@逼哥的吉布森。這美景不是靠PS產生的,該是盆地才有的吧。難怪杜甫能在成都寫出“窗含西嶺千秋雪”的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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