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大小金川之役成了清帝國的修羅場?

公元1747年至1776年,清朝大軍和川西大小金川土司爆發了綿延29年的戰爭,前後兩次總計7年,中間停戰22年。帝國最終通過強大國力嚴酷鎮壓了大小金川土司的反叛勢力,沒有讓第二個南詔崛起。兩次金川之役跟兩次世界大戰有點類似,都是崛起的新勢力試圖挑戰固有秩序的戰爭,都是一戰沒有徹底解決問題養精蓄銳之後再次魚死網破的戰爭,也都是雙方相互拉鋸損失慘重的一場戰爭。

為什麼大小金川之役成了清帝國的修羅場?

原本人口不過十萬,只是川西兩個邊窮縣大小的金川土司卻在這裡與當時鼎盛的清朝一決高下,讓帝國耗費8年,損失7000多萬兩國庫和數萬大軍,代價是平定準噶爾帝國的數倍。為何金川如此難打,甚至差點成為帝國的滑鐵盧呢?

再加上河流高山的阻擋,使當地形成了大大小小王國似的土司政權,而為了生存的土司必然會崇尚武力為自身的生存空間我行我素相互爭鬥,但又限於當地地勢的分割很難形成統一的政權,各土司就在無限的鬥爭中發展成武力充沛的地頭蛇。

帝國顯然沒有太好的能力管理這些無毛之地,只能任其爭鬥相互牽制,做一個局外的平衡者,極少願意直接插手地方,因此戰爭初期金川一家做大帝國開始直接參與時明顯低估了這個對手的真正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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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小金川的碉樓戰術

當地人生存的地域大都是山溝平地或者依河聚集,真正的平原曠野較少,古代農業社會生產力低下使得每個小區域容納的人口又極為有限,因此每個當地土司之間的戰爭所依賴的人力就更為有限,為了生存而不被吞併,再加上當地山勢險要複雜,當地人便依山要害建了高達數十層的碉樓,後來更是形成了錯綜複雜防禦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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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體系易守難攻,弓箭、火繩槍根本無法撼動,帝國軍隊除了大炮沒有其他的攻克方法,而山高路遠能運到前線的大炮口徑小射程近,因此為了拿下一座碉樓往往花費數月時間,人員也損失巨大,面對當地橫亙在前的數百座碉樓,帝國軍隊可謂吃盡了苦頭,甚至前線總司令張廣泗和帝國總理訥親都到了無可奈何的境地。

為什麼大小金川之役成了清帝國的修羅場?

為了有效對付這些碉樓帝國軍隊採取就地鑄炮直接運往前線,乾隆皇帝甚至專門在北京西郊建了類似的碉樓讓八旗軍隊演練,也確實取得了成效,加快了帝國的進軍速度!

3.帝國軍隊的腐化墮落

帝國軍隊入關已百年,承平日久,雖然乾隆一直強調騎射為本,加強八旗軍事訓練,但是他本人和嘉慶都承認八旗實力的腐壞已成不可逆的趨勢,他也只是盡力延緩這一過程,自己也沒有更好的手段根本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為什麼大小金川之役成了清帝國的修羅場?

軍隊的腐化最直接就是導致戰鬥力的下降,帝國軍隊單兵拼不過彪悍的當地人,往往數人難敵對方一人!幾人據守一座碉樓能阻擋一隻帝國軍隊的前進,而帝國軍隊甚至不能全殲對手,在損失大量人員的情況下還能讓對手保存實力退走!

為什麼大小金川之役成了清帝國的修羅場?

甚至還存在三千大軍被十幾個敵軍擊潰的醜事。木果木大營上萬帝國大軍被幾千對手偷襲成功,帝國大軍四散逃命,差點導演了一場敦刻爾克似的大撤退,可見士兵紀律渙散毫無組織。而桂林對部下的見死不救則只能說明主將的毫無作為,貪生怕死。

4.帝國的戰略軍事底下

作為帝國最高統治者的乾隆皇帝在戰爭之初是沒有瞧得起這個邊陲小土司的,為達到平衡地方勢力的目的最初也是僅僅顯示帝國的威嚴和存在式的出兵,而前方一再受挫甚至派遣了帝國總理級別的高層也沒有任何效果,陷入泥潭又沒有經歷大的戰爭考驗的皇帝后面也僅僅考慮如何讓自己體面的撤退!

為什麼大小金川之役成了清帝國的修羅場?

乾隆派出自己的小舅子傅恆並啟用了雍正時期當時正賦閒在家的嶽鍾琪,藉著嶽鍾琪對大金川土司有恩的交情總算勸降了對手,也讓乾隆的第一次大規模戰爭還算體面的結束!

以為總算鎮住了這個地頭蛇,作為當地頭號目標,乾隆顯然後面放鬆了對大金川的政治控制。原本只是大小金川內部爭鬥的雙方僅僅一代人時間就握手聯合共同對付周邊的土司,經過莎羅奔、郎卡和索諾木三代發展已經成長為地方小霸的大小金川讓乾隆最終下定決心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也使的第二次金川之戰成為了東方的凡爾登!

為什麼大小金川之役成了清帝國的修羅場?

對於金川土司,乾隆總體上沒有像對付準噶爾那樣上心和決絕,而金川問題又必須得到解決,否則川康動盪將波及四川和衛藏,甚至發展成為第二個南詔,最後演變成需要通過帝國拼耗國力掃蕩,乾隆如果第一次就下定決心解決,或者第一次金川之戰後能維持當地其他勢力,並積極分化大小金川或許就不會有第二次金川之戰了!

為什麼大小金川之役成了清帝國的修羅場?

而對於戰爭環境的複雜,第一次金川之役的總督張廣泗和經略訥親都情敵冒進,使大軍損失慘重,而且兩位互相推諉,戰敗後又龜縮不前,掩飾失利,最後均被乾隆以貽誤戰機處死!而第二次金川之役時溫福也同樣犯了類似的錯誤,致使木果木大營失守,自己也死於亂軍之中。

5.戰術武器的時代差距

弓馬上取得天下的帝國對騎射和衝鋒有些一葉障目,面對金川的地形,無法發揮自身優勢的情況下只能打一場並不熟悉的山地戰,這種情形在之後的清緬之戰中也同樣存在,當然那個時候的帝國依然沒有吸取教訓!金川土司不光通過碉樓戰術遲滯對手,還時不時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採取偷襲游擊戰術打的帝國軍隊草木皆兵。

為什麼大小金川之役成了清帝國的修羅場?

在單兵實力上敵不過對手的帝國軍隊本可以通過先進的武器彌補自身劣勢。帝國軍隊與明朝作戰開始從最早重甲步兵到重甲騎兵,後加炮兵的成立,騎兵遠程射擊衝鋒,步兵方陣近距離鳥槍射擊,步步逼近,遠近協同機動靈活,一步步壓垮對方。在對明朝,蒙古和西域的戰爭中屢屢得手,甚至在道光時期也能平定張格爾的叛亂,但對西南山地的南明已經略顯乏力,而後來稍微裝備還算齊全的太平天國都能一路擊垮八旗精銳,更何況近代化的西方軍隊。

而且軍隊當時普遍只有線膛鳥繩槍無論射程和精度都無法適應山地攻堅還有之後的緬甸叢林,相反習慣打獵意志頑強的金川土司當地人的冷槍卻給帝國軍隊造成了不小的損失,帝國更無法跟剛剛統一又裝備了燧發槍的緬甸人比較了。帝國軍隊就是通過這些弓馬老槍自娛自樂百餘年迎來了鴉片戰爭,因循守舊康雍乾需要負主要責任!

為什麼大小金川之役成了清帝國的修羅場?

幸運的是帝國當時正處於上升階段,國力充沛,通過無限的後勤物資和人力硬生生壓垮了金川土司的崛起之路,沒有讓對手成為第二個自己!如果帝國當時是平庸寬仁的嘉慶或者畏首畏尾的道光當政或許沒有這個毅力完成如此浩大的戰爭。

乾隆雖然前期好大喜功、輕敵又錯選大將,但是真正面對金川這個硬骨頭時又展示了強大的戰略眼光和政治手腕,為了避免當地又重現唐朝時幾十萬大軍從天而降的情形,其統籌集合各地戰略資源,調集八旗蒙古精銳、黑龍江索倫兵參戰,又任命傅恆、阿桂等名將誓要剿滅反叛扼殺金川勢力於搖籃,不將這個世紀難題留給後人。

在被押往菜市口的那一刻,不知道大金川土司索諾木這位一時豪傑是不是會懷疑過自己對形勢的過於自信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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