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戲何以“秒殺”了觀眾

新戲何以“秒殺”了觀眾


(摘自《No1菊人的博客》)

京劇繁盛時期,新戲不斷。很多人說,現在,京劇要想爭取年輕的觀眾,就要有新作,要與時俱進,跟上時代的潮流。不過,真實情況並不樂觀。雖然近些年新戲也有,但就是不能流傳,更別說這些新戲爭取來年輕的觀眾了。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藝術現象。

自古,戲劇就是載歌載舞,演繹故事的藝術形式。說白了,戲劇:就是化了妝,唱著講故事。幾十年前,有女性進戲院看“秦香蓮”,一條手帕被淚水侵溼是常有的事。儘管故事已經爛熟於心,但說起“杜十娘”“秦香蓮”,女性戲迷們仍然津津樂道。


幾千年來,戲劇“教化”的功能一直在延續。觀眾在接受“故事”的同時,京劇中傳統的人倫,風土,道德等等,都在潛移默化中傳承……直到有一天,這些傳統的價值觀忽然被徹底顛覆,人們也就很難再體會到身臨其境的觀感了。這時,故事就與觀眾發生了“間離”。

故事漸漸與觀眾產生了距離,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論講故事的能力,電影遠勝於京劇。尤其是好萊塢的製作,可以說就是個奇蹟。他們能把看上去很離奇的故事,演繹得真實並有很強的感染力。四十年前,我第一次聽到有蘇聯專家班資歷的導演分析“四進士”故事結構時,對其情節設計,舞臺調度佩服得五體投地。但儘管如此,在現今電影全球播映的情況下,只論講故事的本事,京劇恐怕遠遠不是好萊塢的對手。“四進士”在觀眾心目當中留下的,更多是流派藝術的光彩。

這給了我們分析新戲屢敗屢戰現象的一個很好的思路。當京劇的流派藝術發展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以後,故事,便成了流派展示藝術風采的平臺。所以,京劇的發展史上,有一段時間就是,一個故事,幾個流派都演,而且,都能留下不可磨滅的光彩印記。


美學家李澤厚先生有個著名的說法:形式積澱成內容,內容積澱成形式。拿來解釋戲劇現象非常有說服力。

內容如何積澱成形式?流派藝術所以有光彩,離不了具體的戲。就說麒派的“四進士”——周信芳先生的表演,人物的心理活脫地附在他的程式化表演上。偷信時的撥門閂,看信時的被老伴一驚等等,都成了演這個戲的流派規矩。舍此就是演不到位。到了這個火候,故事中人物的心理,都已經凝結在了表演形式之上。

形式又如何積澱為內容?到了周信芳先生的那個表演層次上,故事已經變得不重要了,看戲,看的就是周先生的“玩意兒”。表演本身就是要看的內容。所以觀眾們才會說,看的是“麒派的四進士”或是“馬派的四進士”。

很遺憾,新戲裡面,沒有能夠當家的流派“玩意兒”,怎麼能夠流傳呢?這麼多年下來,應該有個比較清晰的看法了。京劇成敗不在有個多好的故事,或是一個多好的劇本。京劇成敗在於有沒有好角兒。

往往看到新戲,總會有一個想法冒出來:如果京劇就是這個,不愛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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