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青年演员徐静蕾在"演而优则导"的路上越来越得心应手。这不,她目光老辣地盯上了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著名作品"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改编之后搬上了大银幕。
时间、地点、国情等背景改变了,但茨威格创作的女主人公关于爱情的理念依然保留着:她甘于在这样一段自我陶醉的情感中付上她的一生,无怨无悔……
让人泪目的是,这段无私付出的爱情里,她生下了男人的孩子,而实际上她并不为男人所知!
高尔基曾评价这部作品是一部"惊人的杰作"。
我想透过茨威格的视角去解析为什么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会让自己自少年时代起陷于一个情感登徒子甚至是无意构筑的情网里,成年后仍无力自拔,最终在自我救赎的失败里戚然地走向死亡!
如此的人生是一出既定的不可摆脱的悲剧吗?
且从头说起。
女主的父亲早逝,母亲独自养育着她,并不富裕的家庭现实使母亲烦扰,焦虑着生活的各种安排。
她们的邻居,一户有着几个男孩的家庭。男主人是一个只要喝了酒就没有几分理智残存的家伙,愣是借着"疯酒"把妻子往死里打。
某一次还须在警察上门才制止了他的暴力。母亲告诫她尽可能地远离这一家子。男孩们却又因为她的有意躲避,故意地欺凌她。
没有父爱的感受,也看不到舒适的健全家庭里的两性关系,她对男性的印象只有一个词语可以形容:粗鄙。
而母亲不经意地忽略也让生活以一种没有期盼的现状持续着。
直到男主登场。他是一名作家,出身高贵,从他的仆人身上就可看出来自上流社会富有家庭的训练有素,仪态合体,令人愉悦。
他住在女主的对门,先前让她厌恶的邻居搬走了。新的装修,新的家俱、装帧精美的书籍,精致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摆件……
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还没有出现,十三岁的女主已经开启了她的期待!
童年的心灵折射:缺什么找补什么!
关于父亲本体文化的缺失一下子有了一个具体的人物定位。这是她来自潜意识的渴望。
作家搬来不久之后的一个偶然。
女主站在路边和同伴聊天,他的车子刚好在边上停下来,她下意识地走过去为他拉开公寓大堂的门,俩人不小心撞了个满怀。
作家对所有的女性都会浮现出彬彬有礼,一份袒露着热忱的微笑。这是他的教养,也是他自在人生中如果需要,随时可能发生一场香艳情事的前奏。
习惯成自然。
她完全不知道一个男性可以体现出来的美好对她如此诱惑 —— 一瞬间就被小心翼翼地收纳、安放,在他的一声只是礼貌的回应里:谢谢!
心灵里虚空的位置一旦被填充,就是充分地被占据。
女主的成长与这份单恋一起进行了奔跑。
她发奋学习,成绩从原来的一般上升到了第一名,她开始不懈地练习原来讨厌的钢琴曲,她贪婪地阅读各类书籍,包括他的作品……
这些变化让母亲惊奇,但她无意去了解更多。因为,当女儿在这一场暗恋中倍受煎熬之时,她终于为自己的下半生找到了依靠,一个丧偶的富有的男人向她求婚了。
这意味着母亲的新生活要在另一个地方开始。
不!女主绝望地在内心狂嚎。她对作家的爱渗入了血液,却从不敢告诉任一个人。
她十六岁了。一仟多个日夜里只要在有他的空气里,她就感到幸福,卑微地感到幸福。
对此,作家一无所知。
继父不仅富有,他还是个很和善的人,对女主视如己出,母亲更因此希望在生活里能够对她进行一些补偿。
与作家无关的一切对她都无甚意义!
离开了维也纳,在他不在的城市生活的两年间,女主屏蔽了一切可能的社交。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容貌出众,走在街上就会吸引一堆艳羡而钦慕的目光。
而她只愿意在思念他的世界里燃烧!
他的所有作品,她日以继夜地诵读,不错过任一个标点符号。熟稔的程度,用她自己的话:就是夜半忽然被惊醒,随意指着书中的一段,她都可以不差分毫地背下来。
与他为邻的那三年光阴……她在回忆中品读所有与他有关的细节:房门外的地毯、他房内亮着时的灯光,她曾借着帮助他的仆人收拾地毯的时候进去过的他的房间里的摆设……
记忆里能够包容的一切,只要沾着他的气息……是她赖以存活下去的养份。
十八岁的这一年,她决定一个人回到维也纳,在离他近的地方,去拥抱有他存在的生息。
这预示着她将抛开在继父庇护下的锦衣玉食,而要步履维坚地讨生活。
十三岁至十八岁,女主在这一份狂热的单恋中长出了一个坚韧不拔的“自我”。对作家的“爱情”是她活着的意义,物质上的贫乏只是这份狂热的另一佐证,于她,实在不足为虑。
站在作家所在的居所旁的马路上凝望着他房间的灯光——她回来了,即使是靠着一份在裁缝店充任一名小职员的收入,她仍甘之若饴。
俩人在马路上邂逅,她的美貌终于引起了作家的注意。当然,这是女主只要下班就在他的楼下长时观望必致的“偶遇”。
俩人在一起如胶似漆地度过了三个夜晚,作家并没有认出她就是曾经住在对门儿的女孩,和往常一样,他以为这只是一场短暂的欢娱。这是他生活的方式,一份长久的两性关系不是他的向往。
他说要离开维也纳一些日子,还问了她的地址,回来时会写信告诉她……这么说倒不是撒谎,他从来都是那么绅士的作派,温和有礼,不强人所难。也许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会记得女主……
他终是把她忘了,像他从来也记不起其他的女人一般。当她看着他房间的灯光再度亮起来,她就知道他把她忘了,持续数月的焦灼等待里,她没有收到过他的片言只语。
你不要带上一些花离开吗?他指着蓝色水晶花瓶里的几朵白玫瑰对她说。
这是她能联想到的他或许可以记起她的唯一一个场景。
此时,她已怀了他的孩子!
她放弃了纠缠,默认他天生的多情,和女人的相爱永远是短暂,却又温柔和火热的……
她的卑微多像一个幼年时渴求安全感的孩子,被忽略了,就只能在内心的一个角落默默地埋藏。
明明投入了所有的身心,却无法对他大胆一些地吐露丝毫。
幼年结伽的伤口正在生出另一种无法安放的盛开。
她开始接受男人们的追求,她做他们的情妇,却绝不答允求婚。
被占据的身体和绝不允许除作家以外的任一个男人侵入的情感世界倔强地对立,又无法分离地共存,这是她自以为是的保持着所谓“自由”的主动权。
以此换来的富足可以让孩子像他的父亲一样在富有的圈子里生活,接受昂贵的教育。
孩子宛若另一个他,所不同的是,这个生命是她可以完全揽在身边拥有的。她欣然于中,发誓绝不让他因为这个孩子的降临而受到一丝干扰。
在城市一隅的作家在每年生日的时候都会收到一束白玫瑰,他从不问也不知道是谁送的,这份未知使得他可以兴致盎然地欣赏玫瑰的美,心安理得。
殊不知,女主仍然有一丝期许,作家能因这白玫瑰能记起被遗忘的她!
年复一年,她没有等到他的记忆复甦,却在一个和朋友的聚会上又遇到了作家。
她的疯狂只为他打开,一个眼神就让她无法按捺,她丢下众人和他一块开溜,又回到了他住的公寓里,在她再三地试探之下,他依然记不起她是谁!
一夜之后,他竟然塞给了她几张钞票——她如此轻易地接受了的挑逗是一种轻佻,他想当然地以为她是妓女!
她仓惶而逃!
……
这些往事在她因为孩子染病而夭折后的一个夜晚,她提笔于他,诉说她只爱着他的一生。
她预知了自己的死亡,无论是否染病,孩子离开的瞬间,她已明悉死亡是她的解脱,也是她无奈的命运。
十一年之后,生活荒谬地回到原点,她失去了孩子。在作家的生活里,她依旧是一个陌生女人。
女主生前差人送来的白色玫瑰在作家的蓝色水晶瓶里散发着芬芳,他极力拼凑,仍没能在这封饱含深情的信中找到关于女人完整的记忆。
一切仍然似是而非!
来年他的生日不会再有她送出去的白色玫瑰陪伴了!
……
一封确定死后才会发出去的信,无意打扰!
一个忘却自我,奉献纯粹女人的爱情,伤恸永不消逝。
看似陌生女人的个人悲剧,却是一段在幼年的伤疤上踏出的习惯于缺失而承受的畸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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