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食堂》:我願深深地扎入生活,過得踏實簡單。

我們總是匆匆忙忙地在這人間穿梭,以為日出時就是光明,日落時就是昏暗,殊不知,只有當我們清醒時,才是真正的破曉。我時常和身邊的人聊起我們現在的生活,得到的最多的答案無非是生活真辛苦,小時候羨慕長大,長大又羨慕童年,那些閃光的夢想似乎已經成為一些笑談。

最近,看了日本導演荻上直子的作品《海鷗食堂》,這部拍攝於2006年的電影就像一個成人童話,用溫暖緩慢的節奏演繹著一蔬一飯,演繹著生活中喜怒哀樂。而觀眾,怎能在那些滋滋作響和散發著濃郁芬芳的咖啡中慢慢被治癒。

《海鷗食堂》:我願深深地扎入生活,過得踏實簡單。

看完《海鷗食堂》,我首先想起了的是梭羅在《瓦爾登湖》中的一段話:讓我們像大自然那樣從容不迫地度過每一天,不讓任何一片落在鐵軌上的堅果殼或蚊子翅膀把我們拋出軌道。讓我們黎明即起,迅速吃頓早餐,平心靜氣,毫不心煩;任客人來來去去,任鐘鳴孩子哭,下決心過好這一天。

在《海鷗食堂》中,我們領略到芬蘭絕對的風情,還可以感受到日本文化在異國逐漸綻放的過程。除了那些曼妙的風景和熱鬧的食客外,《海鷗食堂》依然沿用了日本獨特的美學體驗“治癒”。荻上直子的“治癒”並不是對既往風格的延續,她藉助“治癒”的外衣,一層層剝開生活的偽裝,讓聚集在“海鷗食堂”的人逐漸找到自己真實的樣子,在食物中和過去和解,和自我認同。

“治癒”最初出現在九十年代後半期,當時的日本經濟十分不景氣,整個日本社會充斥著迷茫空虛的情緒,日本文化界的開始通過通過具有“撫慰”性質的廣告、音樂、電影、動漫來緩解這種消極的情緒,進而衍生出了“治癒”以及“治癒系”。

“治癒”是指通過音樂、電影、書籍、一件事或者一句話來緩解積壓在人們心裡的壓力、疲憊、緊張、不安等消極情緒,給人們帶來心靈上的慰藉,精神上的安撫。

對“治癒”盡興追根溯源可以發現,日本人的“治癒”心理源於“原罪”意識。戰敗之後,日本進入經濟發展困難時期,失業率高,犯罪率高,民不聊生,人和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冷漠,家庭功能逐漸喪失,很多人因此迷茫無助。因此,“治癒系”的出現恰逢其時,比如西河克己的作品《伊豆的舞女》、《一碗陽春麵》、《野菊之墓》,山田洋次的《寅次郎的故事》系列, 慄山富夫的《釣魚日記》等作品。

《海鷗食堂》:我願深深地扎入生活,過得踏實簡單。

“治癒系”電影以其溫暖舒緩的閒適風格進入影像世界,而這部《海鷗食堂》更是將“治癒系”美學發展到了極致。導演荻上直子用簡單平凡的食物來治癒生活中的種種不快樂,用巧妙自然的方式遮蔽住了每個人心中的傷痛,不刻意煽情,只是在合適的時候輕微表露這些悲傷。更難能可貴的是,荻上直子放棄了說教式的勸導,而是用美食和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給前來《海鷗食堂》的每一個人打開了一扇治癒的大門。

女主角幸惠在芬蘭開了一家名叫海鷗食堂的餐館,餐廳的裝飾簡單舒適,遺憾的是,餐廳總是無人問津。幸惠對此似乎毫不在意,總是慢慢經營著自己的生活和餐廳。一次,來了一個喜歡日本文化的芬蘭青年,因為他是餐廳的第一位顧客,所以擁有了免費喝咖啡的特權,

後來,因為各種巧合,幸惠的店鋪又來了小綠和正子。小綠是因為隨便在地圖上指了一個地址,所以才來到芬蘭,而正子則是因為在電視中看見芬蘭舉辦的各種節目來到了芬蘭。

她們聚集在幸惠的小店,在這裡治癒別人,也被別人治癒。最後,幸惠的小店也得到了人們的肯定。

整部電影幾乎沒有任何起承轉合,故事簡單幹淨,雖然缺乏一種直指人心的力量,但好在電影純粹優美,依然不失為一部佳作。

治癒系的電影總有一種特別的力量,總能把生活中的一切不順遂的內容剔除乾淨,然後將生活逼到絕處,簡化成最基本的形式,簡單,純粹,踏實,安靜,溫暖。或許正如那句,人的靈魂必須的東西,是不需要用錢買的。

《海鷗食堂》作為治癒系電影的典範,我們在這部電影中可以看見所有我們和“治癒”相關的元素,現在,就讓我們走進這些“治癒”元素中,在荻上直子給我們的溫暖中感受“治癒系”的愛和力量。

《海鷗食堂》:我願深深地扎入生活,過得踏實簡單。

治癒意象之食物:

美食具有強大的治癒能量,在日本很多電影中,我們都能看見以美食作為核心或者素材的電影。比如《小森林》、《澄沙之味》、《深夜食堂》等,這些電影中的美食已經不單單是電影素材,已經成了日本電影文化的一部分。

在《海鷗食堂》中,我們可以看見很多常見的食物,咖啡、飯糰、肉桂卷、天婦羅等,簡單的食物可以讓心靈迴歸平和寧靜。海鷗食堂的老闆的前老闆因為家庭的原因悄悄潛入食堂,想要拿走自己以前的東西,結果被歸來的幸惠、小綠和正子撞見,雖然這位一敗塗地的前老闆並沒有說出什麼來,幸惠依然熱情的邀請大家一起吃飯糰。

前任老闆面對這群陌生又熱情的女性,面對自己以前從未品嚐過的美食,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在品味這些簡單美食的同時,他也收穫了面對平凡生活的力量和勇氣。這不僅是美食帶來的非凡體驗,也是美食最重要的功能。

酸甜苦辣是食物的味道,喜怒哀樂是生活的味道,生活可以偽裝和欺騙,食物卻是我們自身最誠實最簡單的表達。我們得承認,在這個物質異常豐富的時代中深陷“現代性”的迷局。

瞬息萬變的生活讓人們有些不知所措,誘惑和慾望空前膨脹,裹挾著人們的腳步一刻不停的往前走。於是,食物,便有了新的承載意義。我羨慕那些能夠因為一蔬一飯而感動的人,我相信,這些人心中一定充滿了治癒的能量。

《海鷗食堂》:我願深深地扎入生活,過得踏實簡單。

治癒意象之悲喜: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可能總因為一些事被治癒,這大概就是“治癒系”藝術的功能。每個人都要做一些自己認為重要的事,而我們往往會被這些重要的事情所傷害。

我們渴望友情,友情同時也會帶來背叛,我們渴望親情,親情也會伴隨著死亡,我們渴望愛情,愛情偶然也有絕望。然而,這些事情是我們註定要自己承擔的。幸好,還有電影,能夠給我們安慰。

在《海鷗食堂》中,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心事,荻上直子並沒有這些秘密大書特書,而是在恰到好處的時候輕描淡寫,一筆帶過。我們在這部電影中找不到任何問題的答案,比如正子照顧雙親二十多年,直到雙親相繼去世才得到解脫;每天站在櫥窗前惡狠狠地頂著她們的芬蘭女士,因為丈夫的突然離開而悲憤交加;小綠在芬蘭書店懷念和弟弟一起看動漫的時光,後來因為種種意外,小綠在芬蘭尋找寧靜和解脫;而那位一直獨來獨往的芬蘭青年似乎也有難言之隱,因為他從未和朋友一起來過。

每個人都困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幸惠給她們提供了一個安放自己秘密的地方。在每個人活在秘密之中,這不僅是電影中人物的特質,也是我們的生活方式。帶著秘密苟且,尋求詩和遠方,然後被遠方的寧靜和安詳治癒,最後又回到原來的地方。

荻上直子並未對這些秘密進行探究和闡釋,而是以食物所謂過度,巧妙地轉移了話題。電影中所有沉重的過往都被掩蓋,這樣讓電影擁有了更加純粹的美學表達。清新自然的環境,溫暖人心的力量。這種對傷痛的遮蔽和轉移既可以讓電影更有深度,也可以提高整個觀影體驗。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這大概也是荻上直子在拍攝這部時的心境吧。

《海鷗食堂》:我願深深地扎入生活,過得踏實簡單。

治癒意象之迴歸:

海鷗食堂剛開業的時候,店裡沒有一位客人。小綠來了之後,積極向幸惠提出意見,幫助幸惠改變食譜。在嘗試更新的時候,卻發現芬蘭當地的食材和日本食物無法相融。於是,幸惠便放棄了創新,堅持原來的味道。

日本美食有一個很重要的特點都是返璞歸真,比如,海鷗食堂的主打食物飯糰,這是一種很簡單的食物,在味道上也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它的好就在於熟悉的味道。影片中有句臺詞是:有些東西雖然樸素,但真的很好吃。飯糰就是這樣的美味。

荻上直子在這裡加入了自己的生活觀,她追求的是一種返璞歸真的生活,一種純粹至簡的生活。這種對簡答的追求也貫穿到了她的電影《海鷗食堂》中,海鷗食堂的裝修簡單自然,風格和色系也不出挑,但卻有一種溫暖舒適的感覺。幸惠將食堂營造出家的樣子,讓那些心靈無所依規的人在這裡找到了暫時的避風港。

芬蘭綿長的海岸、靜謐幽深的森林、無拘無束的海鷗、淳樸自然的飯糰、馥郁芬芳的咖啡,一點一滴都閃爍著生活的光輝。在《海鷗食堂》中,我們可以看見很多個的小故事,這些小故事看起來毫無關聯,卻構成個每個人的隱秘過去。這種自然而然的表現手法也讓電影多了一些生活的詩意和禪意。

食堂生意逐漸好起來了,幸惠、小綠和正子並沒有太大的野心,依然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在外人看來,這種歡喜微不足道,但在她們三人心裡,這種喜歡是上天的恩賜,是迴歸自我之後難能可貴的擁有。

天上地下之間,有太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是遠非我們自己那小小的哲學體系所能解釋的,既然解釋不了,那就讓自我回歸,在溫吞的生活中青梅煮酒,雲淡風輕。

《海鷗食堂》:我願深深地扎入生活,過得踏實簡單。

“治癒”是一種美學概念,也是一種生活態度。在治癒系電影中,我們可以讀懂平民化的生活,並將之和自己的生活發生聯繫,在這些溫暖的影像中,和過去釋懷和解。

和一些追求視覺刺激的商業電影不同,治癒系電影的美並沒有統一標準,我們也很難用同質化的詞彙來描述觀賞時的感覺。因為治癒系電影就是我們理想中的生活,有些人的理想生活是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而有些人的理想生活是古道、西風、瘦馬,還有人喜歡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當然,我們別忘了,不管喜歡哪種生活,都要停下來抱抱自己,當你放下手臂的時候,應有俠客收劍入鞘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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