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酒詩百篇”的李白為什麼不以科舉取功名?

我們都知道詩仙李白“斗酒詩百篇”,當時和後世的人提到他的詩才都是讚不絕口。詩聖杜甫曾評價他“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群。”;韓愈也說他“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李太白以英瑋絕世之姿,凌跨百代”則是蘇軾對他的評價。

甚至唐文宗李昂御封李白的詩歌、裴旻的劍舞、張旭的草書為當世“三絕”,說他在作詩方面的才能是盛唐時期數一數二的,大約不會有很大異議。

“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为什么不以科举取功名?

但是李白一輩子沒有去參加科舉考試求取功名,這讓很多人不解。是他不願或不屑去博取功名?恐怕也未必。能確定的是李白從弱冠之年起,就開始四處遊說、自薦,意欲博取功名入仕。現存世的他的作品如《上安州裴長史書》、《上李邕》、《與韓荊州書》等都留下了他四處求官拜帖的印記,甚至在某些詩文裡不乏過分奉迎、甚至諂媚的語句。

如在《上安州裴長史書》中有:“願君侯惠以大遇,洞開心顏。終乎前恩,再辱英眄。……白即膝行於前,再拜而去……”;在《與韓荊州書》中則有“生不用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一登龍門,則聲價十倍!所以龍蟠鳳逸之士,皆欲收名定價於君侯”這類近乎獻媚、乞求的表述,由此可見他強烈的“官欲”和迫切出仕的心態。

“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为什么不以科举取功名?

在唐代有一種很流行的求官方式叫“干謁”,所謂“干謁”就是當時的一些文人為了求得進身之階而去拜見位高權重、具有影響力的官員,說這是“走後門”也不為錯。他們去幹謁時往往附帶呈送一些自己寫的詩文,以期賞識,這就是“干謁詩”或“干謁文”。

李白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一輩子“遍幹諸侯”、“歷抵卿相”。他在岷山干謁廣漢太守,在成都干謁益州長史蘇顳,在蜀中干謁渝州長史李邕,在安州干謁都督馬正會、長史李京之、裴長史等,在襄陽干謁荊州長史韓朝宗等。臨終前那一年,已經61歲的李白,仍準備去幹謁被稱為中興名將的李光弼,“請纓”入幕。

至於在他的詩文中經常出現的類似“不屈己、不幹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這類慷慨激昂、看似灑脫的語句不過是發洩他求官不得、進身失敗後的牢騷和憤懣!那他為什麼又沒有去參加科舉考試呢?

“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为什么不以科举取功名?

首先,單憑才學他未必就能考中,即便考中之後也未必就一定能取得驕人的名次——對於他這個詩名遠揚的大才子如果不能拔得頭籌,以他的自負與自信,還不如不去參考。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唐代科舉考試的主要科目有明經和進士兩科,明經考時務策論與經義;進士考時務策論和詩賦、文章。可見科舉考試要考作詩,但是不唯作詩。除了詩以外還有其他大量實務內容,客觀地說李白能不能考取和能不能取得優異成績都是一個問題!

“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为什么不以科举取功名?

以他後來跌跌撞撞地做一些虛頭巴腦的官兒又很快丟官,乃至後來赴唐玄宗第十六子、荊州大都督——永王李璘的幕府“附逆”而鋃鐺入獄的政治短視來看,他不論是政治能力還是政治眼光都不是當官的料,以一個文學家來吟詩作賦很擅長,策論、實務就難說了!

其次,科舉制度開始於隋朝,成型於唐朝。但實際上,在唐朝遠沒有像後世明朝、清朝那樣逢官必考。在明清科舉幾乎是做正途官員的唯一途徑,非進士出身的官員大多升遷很慢,多是雜佐官,且說出去底氣不足。

比如功高德巍的晚清中興重臣曾國藩就因為科舉是三甲同進士出身(沒有進士的一甲和二甲),耿耿於懷一輩子,以致他的下屬、近侍從來不敢在他面前提“同進士”這三個字,更不說那些科舉落榜或壓根沒參加科舉的官員了。

“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为什么不以科举取功名?

而在唐朝開科取士的同時,依然保留前朝的舉薦制度的遺風。李白由於早年就聲譽鵲起,這種舉薦制度或許更適合他,也似乎可以更快捷、更省力地讓他做到天子近臣。我估計至少李白內心是這麼打算的:“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唐代的知識分子當官的途徑比較廣泛,比如通過參加科舉考試博取功名,比如狀元詩人賀知章;從軍邊塞,建功立業,高適、岑參、王昌齡、王之渙等人就是這麼幹的;進入幕府,如杜甫、李商隱等都有入幕的經歷。杜甫曾長期依附成都尹、充劍南節度使嚴武佐幕;李商隱曾應涇原節度使王茂元的聘請,去涇州(今甘肅涇川縣)作了王的幕僚。

此外,宦遊也可以當官。漫遊山川,既可陶冶性情,又可結交名流,提高自己的知名度;還有以退為進的“隱逸”,即為仕而隱也是求官的訣竅。當時,很多文人隱居終南山而得名後再出來做官,故有終南捷徑之說。有了上述的經歷和履歷,再經人引薦做官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也就是說,漫遊和隱逸都是提高自己知名度的絕好方式,而最終因為聲名遠揚而經人引薦步入仕途的例子太多了。李白就是走這些典型的求官道路。實際上除了科舉和軍功(附逆永王這段不算軍功,而是幕府)途徑以外,其他途徑他幾乎都有所涉獵。

“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为什么不以科举取功名?

史載李白15歲,已有詩賦多首得到一些社會名流的推崇與獎掖,開始從事社會幹謁(實際是一種自我標榜和推銷)活動。18歲時他隱居今四川省江油縣內的大匡山讀書。期間,先後出遊江油、劍閣、梓州等地;24歲,他再遊成都、峨眉山、渝州(今重慶市)。

到了30歲時的李白,就有點著急求官了!他多次通過求見、拜謁、結交這種最直接的方式做公關以期讓其他人推舉自己做官。這些人中比較著名的有:本州裴長史、長安宰相張說及其子張垍、寓居終南山的玉真公主(唐玄宗御妹),還有其它王公大臣,均無結果。

此後,李白幾乎要自暴自棄,他又遊歷了五年再進長安,先後結識了衛尉張卿,並向玉真公主獻了“幾時入少室,王母應相逢”的詩,實際是祝賀她入道成仙的馬屁詩。另外他還結識了在朝為官的狀元賀知章。賀知章對李白極為欣賞,稱他為謫仙人,但是這次在長安的三年,依然一無所獲。

“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为什么不以科举取功名?

直到李白41歲那年,由於玉真公主和賀知章的持續推薦和交口稱讚,玄宗看了李白的詩賦,才召李白進宮。然後玄宗通過詔對,對他大為讚賞,才封李白為翰林供奉,職責是給皇上寫詩文娛樂,陪侍皇帝左右。

可見,李白一輩子基本上走的是一條“以詩出名”、“以名求薦”的求官道路,沒有參加科舉考試。也許在他看來,這是一條“捷徑”。至於有人認為李白是因為祖上是商人和家世、履歷不清白違背了當時的科舉制度才沒有參加科舉,個人不太認同。因為從古到今,只要你去做官,不管是考出來的還是推薦上的,“政審”這一關總是必須的!換句話說,假如李白“考官”通不過審查,走舉薦的道路做官同樣通不過審查。

“斗酒诗百篇”的李白为什么不以科举取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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