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醫的治病祕訣——一人一方論

導讀

蒲輔周先生有一句名言:“中醫治病有一個秘訣,就是一人一方。”“善治病者,一人一方,千人千方,如一鎖一鑰,千鎖千鑰,務期藥證相符,絲絲入扣。如見便秘即通之下之,遇遺精則澀之固之,見熱退熱,見血止血,執通套之方以治活人者,又豈能應臨床無窮之變乎!”此語道出了中醫治病的一大學問——因人制宜的原則。

清醫家曹仁伯有一段話說得好:“學醫當學眼光,眼光到處,自有的對之方,此中有說不盡之妙。倘拘拘於格理,便呆鈍不靈。大約工夫到時,眼光中無相同之病,看一百人病,便有一百人方,不得苟同,始為有味。若功夫未到,便覺大略相同”(《琉球百問》)。


被周總理稱為“高明中醫,又懂辨證法”的名醫蒲輔周先生(1888—1975)有一句名言:“中醫治病有一個秘訣,就是一人一方。”他說:“辨證論治的真諦是什麼?是一人一方。”“善治病者,一人一方,千人千方,如一鎖一鑰,千鎖千鑰,務期藥證相符,絲絲人扣。如見便秘即通之下之,遇遺精則澀之固之,見熱退熱,見血止血,執通套之方以治活人者,又豈能應臨床無窮之變乎!”此語道出了中醫治病的一大學問——因人制宜或者說靈活性原則。

名醫的治病秘訣——一人一方論

圖為 蒲輔周先生(左二)

蒲輔周認為,辨證論治的基本特點,在於因人、因時、因地而異,即針對具體病人和具體病情,相應的作出具體處理。“病同,其證也同,也未必用同樣的方藥,還要看體質、時令、地域、強弱、男女而仔細斟酌,不要執死方治活人。”他說:“方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概以死方去治活人。”“學醫的人,不要去死記硬背幾千幾百首方劑。臨床組方,切忌浮泛。方不在多,藥不在雜,執一可以馭萬,左右而可逢源。一首桂枝湯,能變化出小建中、當歸四逆湯許多方子,既治外感,又治內傷。”

西醫囿於一種病因——一種疾病——一種治法,同一疾病可以千人一方,顯得呆板。事實上,西醫大家張孝騫院士也說過:“疾病就像人的臉,沒有哪兩張臉是完全相同的。”確實,“人有千面,病有百變”,與西醫相比,中醫治病更講究因人制宜,有如量體裁衣,按鎖配鑰,有著高度的靈活性。清醫家李冠仙就說:“凡人有病,如鎖錯鎖,醫者治病,如以鑰開鎖。不善開鎖,雖極用力而鎖不開,甚且將鎖損壞。銅匠善開鎖,只須銅線一根,輕輕一撥,而鎖自開。故不善治病者,雖用重劑,而病不解,甚且加增;善治病者,只須一藥,即可得效。初學治病,當自審其能治則治,否則以待善治者,不可未識病情,孟浪用藥,將人損壞,雖有善者,未如之何。夫鎖可損也,人亦可損乎哉”(《知醫必辨》)。

其實,蒲老的“一人一方”論,脫胎於清醫家徐靈胎的“病同人異論”(《醫學源流論》)。徐靈胎說:“天下有同此一病,而治此則效,治彼則不效,且不唯無效,而反有大害者,何也?則以病同而人異也。夫七情六淫之感不殊,而受感之人各殊,或氣體有強弱,質性有陰陽,生長有南北,性情有剛柔,筋骨有堅脆,肢體有勞逸,年力有老少,奉養有膏粱藜藿之殊,心境有憂勞和樂之別,更加天時有寒暖之不同,受病有深淺之各異,一概施治,則病情雖中,而於人之氣體迥乎相反,則利害亦相反矣。故醫者必細審其人之種種不同,而後輕重緩急、大小先後之法,因之而定。”徐靈胎從體質、年齡、心境、天時、地域等多方面詳細闡明瞭因人制宜的道理。北京名醫孔伯華先生十分推崇此語,他說:“徐氏的這段論述是非常精闢的,凡學醫者都應視為座右銘。這主要是把中醫辨證的精神實質說得最簡明、詳細而具體不過了。”蒲老由此“病同人異論”而悟出“一人一方論”,似乎歸納得更經典,更通俗。他在臨床中實施得也堪稱典範。以肝炎為例,其病機總由溼熱為患。然而患者不同,用藥也就有別。對過用苦寒藥物的小兒施以甘草乾薑湯為主;對氣血兩傷者則投以金水六君煎;而對錶現髒躁者卻用甘麥大棗湯,均未採用清熱利溼的套方套藥,俱取佳效。總之,

“要根據病情,不可死守清利一法”,活脫脫地體現了一人一方的靈活原則。他用當歸四逆湯治月經不調、冠心病,用烏梅丸治頭痛、失眠、痛經和慢性結腸……都是靈活用藥的典範,一直為醫界所樂道。浙江名醫範文甫(1870—1936)也說過一段十分精彩的話,與徐靈胎觀點可謂一脈相承:“醫之用藥與大將用兵、文人操觚(寫文章)無異也,隨機應變,自抒機抒而已。看一病,立一方,有此用之而效,彼用之而不效;此用之而得生,彼用之而死者,何也?機抒不同也。”範氏所謂“自抒機抒”,就是教人要有自己的觀點和靈活的處治方法。

不禁想到希波克拉底的一句話:“知道什麼人患病比知道他患什麼病更重要。”充分顯示了這位西醫鼻祖的先哲之光。隨著人類基因圖譜的全面破譯,現代醫學已經提出按不同基因、按姓氏(相同姓氏有相同基因,反之則不然)用藥的個性化用藥理念,這與“一人一方”論似乎殊途同歸,只是現代醫學在繞了一個大圈後又迴歸於傳統醫學,古老的中醫學又一次顯示了它的科學性和強大的生命力。

名醫的治病秘訣——一人一方論

一人一方體現了辨證論治的靈活性和個性化原則,診病講究細緻全面,尤其著眼於病人的特異性,以增加用藥的針對性。這正是辨證論治的優勢所在。清醫家曹仁伯有一段話說得非常好: “學醫當學眼光,眼光到處,自有的對之方,此中有說不盡之妙。倘拘拘於格理,便呆鈍不靈。大約工夫到時,眼光中無相同之病,看一百人病,便有一百人方,不得苟同,始為有味。若功夫未到,便覺大略相同"(《琉球百問》)。此話說得實在漂亮,值得後學玩味。這種“看一百人病,便有一百人方”的醫學眼光與“一人一方”的治病秘訣可謂異曲同工,說到底講究的是靈活處治的真諦,這或許是辨證論治的最高境界。下面舉例加以證明:

中國中醫研究院名醫冉雪峰以辨證精細、“析入微芒”而為人稱道。某年,武漢流行霍亂,有夏姓夫婦二人均受染易。同天發病,症狀都是大吐大瀉,汗出,四肢厥逆,六脈俱無,腹痛轉筋,症狀相似,似乎病情相同。但冉雪峰細心診查,發現一個是苔白、津滿,不多飲水,喜熱,吐瀉之物不很臭。另一個則是苔黃、津少,大渴,飲冷不休,吐瀉之物甚臭。因而考慮為一人偏寒,一人偏熱。前者用四逆湯溫補,後者用甘露飲清熱。三劑後,夫婦吐瀉均止,四肢轉溫,六脈皆出,二人均獲痊癒。

按: 同是霍亂,夫婦一同發病,似乎可用相同治法。但冉雪峰辯證”析入微芒”,察出同中之異,寒熱之別,因而同病異治,均獲良效,盡顯“詳察形候,纖毫勿失”功夫。這也正是中醫治病不同於西醫的高明之處。

名醫的治病秘訣——一人一方論

一人一方是否與通行的辨證分型、按型選方的路子相悖呢?不然。後者體現了辨證論治的原則性,靈活性卻嫌不足,所謂既要知其常,更要達其變,既要規範,更要圓活。一者,“病無常形,醫無常方,藥無常品”(李中梓語),人為固定的幾個證型絕不可能概括臨床實際的千變萬化,先賢雲:“執死方以治活病,強題就我,人命其何堪哉?故先哲有言曰:‘檢譜對弈弈必敗,拘方治病病必殆’”(清楊西山語)。二者,有成方沒成病,孰能照方得病?人有千面,病有百變,患者之間的個體差異是任何醫書、教材都無法盡料的,學中醫,搞教條主義、本本主義是最誤事的。三國時馬謖不就因為紙上談兵而失守街亭誤了大事嗎?

一人一方論強調了知常達變的靈活辨治精神,仔細品味,或許可以悟出中醫治病的真諦,修煉出治病救人的真功夫。


名醫的治病秘訣——一人一方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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