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羌寨之夜住

回來寫這篇文的時候,就在新聞上看到了阿壩州汶川縣那邊發生泥石流,洪水沖斷了一條條路,其中可能就有我們剛剛走過的路。慶幸我們去的時候相對安全,雖然也在前幾天下了幾場大雨,雖然也經歷了一場大雨,雖然開過了剷車鏟著的泥石流,但是至少路是通的,沒有把我們堵在大山裡。岷江的水我是見識過了,被它咆哮的聲音折磨了一夜,耳聞就能感受到它的威力。站在江邊就像回到了98年那場大雨的河邊,觸目驚心。願一切安好,願所有的災難都不會降臨在人的身上。寨子裡的你們沒事就好,你們是受保護的可愛的人。

說迴流浪,從甘肅出發,穿過還沒有開放的九寨溝就快到了。從路上一路的標語中可知政府正在打造一條熊貓旅遊大道,起點是成都,終點是九寨溝縣,我們要去的羌寨正好在這條路上,這是去年都還沒有成型的大項目。因為還沒有建好,也因為今年10月1號要正式開溝,所以各項工作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幾乎每一座橋都被扒了一層皮,隔三差五的就要交通管制,他們在做最後的衝刺,以保證10月1號的建成通車。舉國體制就是這樣了,很期待一條嶄新的馬路跨越山川直達山尖。

到達寨子裡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天邊完全沒了光亮。本想走寨子裡的大路進去的,由於前幾天的暴雨沖毀了路基,只能掉頭走村後的一條小路,還好去年走過這,也就不會迷路了。穿過村委會的廣場,也聞到了一陣花椒的香味,這裡的花椒也開始摘了,路上碰到一隻揹著竹簍的隊伍想必也是剛剛摘完花椒回來的村民。他們這裡幹活都是你幫我家,我幫你家,大家一起幹活,一起幹活似乎也輕鬆不少。

重回羌寨之夜住

柳樹下圍坐著幾個村民,看了一眼阿伊不在,停好車發現廚房隔間的燈亮了起來,難倒是阿伊看到我們來了,我便走到門前,敲響了門。

嘎吱,木門開了,不是阿伊,阿媽開的燈,那就是剛回來了。她拿著毛巾擦著臉,但是一臉茫然的看著我。

“你找誰?”她邊擦邊問著我,泛紅的臉上預示著一天的太陽毒辣。

“我找.......,”一時的我語塞了,看來米格爾沒有和她說我們要來,肯定是太忙了。

“您不記得我了,我去年來過的啊!”我隨即回答到。

阿媽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我,想了一下,時間也靜止了半天。

“哦,哦,你啊,我都認不出來了,”阿媽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你一個人來的麼?”

“沒有,沒有,帶了一些朋友過來玩的。”我放下手裡買的菜說到。

“你等會兒啊,我去叫一下阿伊。”說著阿媽放下手裡的活往外面走去。

我掃了一眼廚房,還是去年的樣子,頭頂的煙燻豬肉佈滿了綠色的絨毛,那是它們入味的關鍵吶,走出廚房,屋外涼爽極了。一個胖乎乎的身影在遠處路燈下被映射出來,看走路的樣子是阿伊無疑了,我忙走上前去。

“阿伊耶,我到了。”我喊到,沿襲著去年在這裡的感覺。

“好好好,”慈祥的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你們還沒吃吧,我去把飯插上。”

說完就往廚房那邊走去,蹣跚的步伐那只是假象,這是阿伊特有的走路方式罷了,從身手動作來看,她的身體肯定無恙的。經過幾年時間的調整,相信她已經從悲痛中走了出來,身體也恢復的很好。

廚房裡阿媽開始忙碌起來,她把早上剩下的飯都熱了,剩菜倒進了一個大碗裡就這麼吃了。

“阿媽,不等會兒麼,炒兩個菜再吃啊!”我焦急的問到,畢竟這涼的吃還是會不太好。

“不等了,我餓了,先吃了啊。”簡潔的川普表達後,她就坐在了爐灶邊吃了起來。

也是,早上天剛亮就出發了,中午一般都會簡單在地裡吃上兩口,這麼長時間的勞作那也是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不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勞作,幾十年如一日的生活習慣。

“阿伊,我買了一些菜放在這裡了。”我從車上提下來剛剛在菜店裡買的菜。

“不用,不用,我們都自己摘菜,有很多的菜。”說著阿伊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籃子。

籃子裡裝了兩種菜,清清楚楚的從中間分開來。一種是野生的木耳,從地上長出來的那種那種。老家也有,只是很難清洗,也就沒人去弄了。但是眼前的竹筐裡的野菜被清洗的乾乾淨淨的放在框子裡,還有一種什麼菜我也不知道,也是野菜的一種,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土地的氣息,和諧的融入廚房。

“你看,很多菜,我們不吃買的菜,有農藥,這個沒有。”阿伊邊抓著野菜到碗裡邊說。

“對,對,對,買的菜都有農藥。”我連忙微笑著尷尬的答應著。

“留著你們明天吃吧,那些菜我也咬不動,我沒牙齒。”阿伊說著笑了起來,爐子裡的火光映照在臉上,煞是和諧。

簡潔又直接的川普,爐子旁的閒話,彷彿時光瞬間回到了去年的夏天。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爐子,柴火,水壺,頭頂的臘肉,以及依舊精神抖擻的阿伊,還有無時不刻在忙碌著的阿媽。只是米格爾沒有回來,我們少了一個能聽懂他們說羌語的理由。我是很喜歡坐在邊上聽她們說羌語的,雖然聽不懂,但是坐在爐邊聽著就已經感覺很好很好了。

我和朋友對視了一下,頭一次感覺買菜買錯了,無所適從的坐了下來,靜靜的看著阿伊從外面又抱來幾根柴火放到了爐膛裡。

“你們自己炒還是我來炒?”阿伊抬起頭來對我們說。

“你炒就行了,我們不太會用這個爐子。”我接話到。

“我炒的怕你們不喜歡吃,米格爾不在,要不然就她炒了。”阿伊轉頭看著我說。

“不會,不會,我們能吃習慣。”我連忙回到。

說完阿伊開始了忙碌,放鍋,下油,倒菜都一氣呵成。正炒著菜呢,阿媽已經吃完了一大碗的剩飯。洗完碗她就跟我們道別去睡覺了,因為明天早上天不亮就要出發,得早睡,得早起。我們圍坐在爐子旁,看著阿伊忙碌的身影,她是不需要我們幫忙的,有條不絮的進行著手裡的一切。

重回羌寨之夜住

不久菜就炒好了,臘肉的煙燻味,野菜的土香,這又讓我放縱的吃了三碗飯,當然還有少不了的三碗水,又過量了不是。飯間我們和阿伊聊著天,那蹩腳的川普讓我很是受傷,幸虧同行的朋友語言表達功能比較強大,能接收個百分之七十,我就只能接收百分之五十了,這都不妨礙我們聊的很愉快。當語言不在是溝通的主要手段時,你會發現這個時間過的非常快,而且還非常有趣。相對錯誤的表達總能帶來錯誤的理解,錯誤的理解又能帶來錯誤的歡笑,有時候不需要那麼清楚,話的夠開心就行了麼。

愉快的晚飯後夜以深,其實也就9點多鐘,對於城市來說那正值黃金時間,但是對於遠在天邊的寨子來說,一切都該歸於平靜了。

柳樹下閒聊的人們都已經散去,留下來回搖晃的樹影。岷江依舊在咆哮,這也是寨子裡最大的一個噪音來源。簡單的蛙叫聲裡透漏出美好的肅靜,那輪明月還照著遠方的遊子。希望雲層能淡一些,讓腳下的路更清晰一些。

我站在二樓的走廊上,舉著手機期盼收到山外面的信號,折騰了半個小時發現也是徒勞。微涼的風吹起了一身雞毛,身體已經在抗議站在外面。

丟下手機讓他在外面享受一下晨光中的露水,果斷邁開了步伐。還是睡吧,忘了山外的浮雲,好好享受這一夜的寧靜。

重回羌寨之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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