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能保护我吗?

妈妈,我飞了起来,我看到了我的身体,趴在了冰冷冷的马路上。

很多阿姨叔叔跑过来看我,他们有人摇头,有人尖叫,有人哭泣,我却觉得茫然。我记得我刚吃完饭,老师带领我们排队过马路,昨天妈妈说我最近考试成绩好,答应周末带我去吃我最爱吃的汉堡,可是妈妈呢?

我没有看见妈妈,却看见我的同学,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马路上,和我的身体一起。他们有的在慢慢地起身,有的也像我一样一动不动。书包、鞋子散落在马路上。不久,我看见了妈妈,她跑过来抱着地上的我,仿佛我的身体很重一样,她抱着我,像一团棉花一样,瘫软在马路上,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很想飞下去,飞到她怀里,告诉她我在这,可是我怎么也过不去,我向她喊:妈妈,救救我!

妈妈,你能保护我吗?

妈妈救不了我。我明白了,我死了,我是到天上来了。是那个开奥迪小汽车的坏叔叔,他撞上了我和我的同学们,我记起人间那最后的声音:汽车的轰鸣声,还有车子和我身体的撞击声。我和同学们都没叫,我们以为,只要乖乖排队,就不会错。

02

灵魂的世界,是倒退的。

我的时间退到了十月,我飞离了我生长的小城镇:葫芦岛,去往了重庆巴南。人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在天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又仿佛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看到一帮比我小的孩子在做操,之后,老师带他们,穿过马路,排队回幼儿园。熟悉的一幕,让我无比紧张,我想叫他们快点回去,却叫不出声。

一个阿姨从街角冲了出来,手里拿着刀,随意地刺向了某个孩子,一个孩子,两个孩子,三个孩子....孩子们的脸被割烂了了,有的眼睛都划去了一半,肉挂在脸上,血滴在地上。一片混乱。不知过了多久,大人们制服了那个阿姨,而那些比我小的孩子们,呆呆地站在幼儿园门口,等着家长来认领。人群中,不时发出悲痛的哭喊。有人在拍照,弟弟妹妹们站着,仿佛不知道疼一样,不哭不闹,尽管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我不明白,他们犯错了吗?为什么阿姨要这样惩罚他们。

妈妈,你能保护我吗?

03

接着,我又飞往了四月,飞到了陕西榆林米脂县。一帮初中的哥哥姐姐们刚刚放学,这一次,我集中精力,很快地找到了那个“坏大人”。他站在老街的拐角,拿着别人不容易注意的刀。

我冲着走在第一个的姐姐大喊:快跑啊,快跑啊。她听不见。她一如往常地走在放学的路上,被坏人抓住时,一脸茫然。我看着她,懵懂地被那个坏人从后面抓住,一刀刺向了肚子。她倒了下去。坏人转向了下一个人。我看不清他抓住了几个姐姐,向他们刺了几刀,我哭了。我很想念我的妈妈,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她该多伤心。我很害怕,我很害怕这个世界,从小我被妈妈教育要听话,要善良,要要守住原则底线。我什么错都没犯,车却把我撞得却那么疼。

这个世界很可怕,还好,我要离开了。

妈妈,你能保护我吗?

2018年11月22日,山东葫芦岛发生一起奥迪车撞向小学生,导致6死19伤的案件,起因仅仅只是肇事司机和妻子吵架产生报复社会心理。

2018年10月26日,重庆巴南区发生妇女持械故意伤害幼儿园孩童案,起因只是夫妻不和产生报复弱小的心理。

2018年4月27日,凶徒持匕首在学校沿途行凶,造成9名学生死亡,19名受伤,起因是十几年前,凶徒曾被同班同学欺负,产生报复同学的心理,便把罪恶之手伸向了弱小。

最近,校园霸凌的话题被一部电影顶上热搜,其实,对于孩子而言,承受的伤害,都来自于成人对这个世界的搭建。

魏莱们有个一味袒护的妈妈和冷暴力的爸爸,罗婷们有一个没什么本事只会打人的爸爸,徐渺们有一对怕事的父母,陈念们,有一个不得不快速长大的童年,和对成人世界无法建立的信任。

那些霸凌者,拥护者,忍气吞声者,寻求其他庇护者,都是对成人构建的世界所做出的诚实反应。

这是一篇以逝去孩子的视角与口吻,写的是去年发生的三起成人伤害幼儿的案件。如今事过境迁,对于事故和伤害本身,已经探讨的够多的了,活着的家庭是痛的,离开的孩子,谁能说不痛呢?他们,是带着对人世的恐惧离开的,我们这些大人,还有能力给未来的孩子,一个不可怕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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