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高考成績的新聞沸騰了數個小時之後，我給一個高中的好友發消息：“怎麼樣？”她幾乎是秒回：“好差呀。”左上角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一本差三分”。我又等了會兒，她說：“不過我可能就這水平吧。只能說我盡力了。”
她是我的高中同學，18年高考後我去復讀，她拿著一本差幾分的成績去了省外一所一本，讀中外合作辦學的專業，一年學費就要6萬。19年初，我數著指頭過著僅15天的寒假，懷著一半酸澀一半清冷的心情感受著南方不下雪卻仍舊冷冽的冬天，她跟我語音通話：“我想復讀重新參加高考了。
我知道這話裡有幾分真心，於是跟她分析了一波利弊，畢竟沒人比我更懂復讀。話語間，我感受到她對現有大學生活的極度不滿。高中到大學的心理落差、在省外孑然一身的孤獨、天南地北並不相合的室友、不現實的高昂學費……
大學如此令人失望。我沒有看到她，卻從聲音裡看到了她眼裡漸趨黯淡的光，也許是淚花。
02
19年我高考完，拿著不盡如人意的分數，固執地實現自己“我要去省外看世界”的願望，到了有著濃重煙火氣息的成都。我愛這氤氳的火鍋氣。
她去了我讀過的復讀學校。她跟我說，班上有一個人和我玩得特別好，我們一起吃飯一起開玩笑；學校的飯菜沒你說的那麼好吃，不過也還不錯；我物理還是學不會，數學還是不會做難題；我覺得我理綜好差啊……
她說的一切都和我復讀的記憶重疊。我承認我的復讀並不完全一心一意埋頭在學習，但至少做到85%。但是她的復讀生活，埋頭學習的部分應該只有50%。
我知道她有的時候會像打雞血一樣努力，每個人都會有這樣一段時間。但是她的方法不對或者沒有心無旁騖，於是還沒等到收穫想要的結果，便先放棄和自我否定，然後感嘆命運不公了。
越臨近高考，她放月假髮給我的信息就越趨近失望，最後乾脆說：“就這樣吧。怎麼都會比第一年好。”
我發過去的消息都是在鼓勵她。我知道臨近高考，任何詞都可能成為考生的敏感詞，我能做的除了鼓勵再無其他。在心裡祈禱：希望她正常發揮。
我堅信高考沒有超常發揮，所謂超常發揮的人，其實實力已經到那。在高考中，絕大多數都是失常的，能正常發揮已經是幸事。
最後，她的成績和18年高考差不多。但今年湖南升了幾所一本院校，對比過來，她或許退步了。
她說：“有遺憾，不後悔。”
03
看到一句話：
“歲月送給我苦難，也隨贈我清醒與冷靜。我不相信命運，我只相信我的手。我不相信手掌的紋路，但我相信手掌加上手指的力量。”
——畢淑敏《握緊你的右手》
我說過無數次的：高考只是人生的一個節點。在2018年和2019年的我只會覺得說這句話的人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過往近20年的光陰裡，我們再沒經歷過像高考這般引起全社會關注、牽動每家每戶心情的大事件。在這個新聞裡，我是我的主角，我沒有扮演好我的角色，我怎麼可能不在意？
一年過後，我的世界觀推翻了我上面的想法。我不想告訴你世界上有誰誰誰學歷並不高、高考分數低，卻成了一個如何如何成功的人，賺了多少錢——這種爛大街的成功學例子不過是用特殊代替一般。
但我能有自信告訴你，高考是一個節點，也是一個新的開始。這一步走得好的人不見得會走好一輩子，這一步跌倒的人，選擇復讀重來或者考研逆襲的人多了去了。
我或許是別人眼中優秀的學生，但別人不知道，我愛氤氳的火鍋，卻不喜冷鍋串串。得到的未必就好。
高考是輸入進每個人人生中的固定代碼，不論這代碼最後得到什麼結果，你要麼收穫激動，要麼重新審視自己。
這局，你從來不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