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漲近10倍的大牛股，財報卻美得讓人懷疑？
上個週末，一家市值超500億大白馬公司突然成了“網紅”。日前，上市公司億聯網絡披露了2019年年報，因海外經銷商撐起連年盈利、淨利率遠超茅臺的漂亮業績，引來了媒體的質疑。
4月18日，深交所更是向公司發去年報問詢函，就億聯網絡海外經銷商資質、經銷商數量與銷售額不匹配等核心疑點發出了多達20條問詢。
“優等生”億聯網絡被質疑的消息，瞬間讓許多投資者炸鍋。有網友表示，如果億聯網絡果真存在造假，可能要創造A股歷史，那就是“優秀到不真實”。也有機構投資者仍需，目前監管部門提出了疑點，後續仍需要等待市場更深的調查，公司回覆函如何解釋也很重要。
年報被問詢後，4月20日，億聯網絡開盤一字跌停，超1.5萬手封在跌停板上。隨後，超億元資金撬開跌停板，股價跌幅縮窄。截至當天收盤，億聯網絡報收84.02元，跌超4％。
去年淨利率遠超越茅臺
一季報淨利潤仍增長40％？
股民眼中的“香餑餑”、A股財報季的“優等生”，居然爆雷了？
事情還要從億聯網絡的年報披露後說起。
4月14日晚，億聯網絡公佈的2019年報顯示，報告期內，公司實現收入24.89億元，增幅37.13％，實現歸母淨利潤12.35億元，增幅45.08％。值得注意的是，這也是億聯網絡連續6年保持營業收入及利潤30％以上的高速增長。
公開資料顯示，創業板上市的億聯網絡，是一家以音視頻通信為基礎的統一通信解決方案提供商，業務主要模式是通過經銷商方式開拓市場。
對於投資者而言，億聯網絡幾乎可以說是堪稱完美的上市公司和投資標的：業績連年增長、財務健康漂亮，海外經銷商業務做得風生水起，做著一門外界看來是躺著賺錢的生意。上市短短3年，股價漲幅最高接近10倍。
值得注意的是，億聯網絡同時披露的一季報同樣漂亮的“驚人”。
4月14晚間，億聯網絡披露一季度報告顯示，公司實現營收6.5億元，同比增長21.95％；實現歸母淨利潤3.65億元，同比增長40％。公司解釋稱，淨利潤增速較營業收入增速有明顯差異，主要系市場推廣及銷售拓展活動因全球疫情影響受到較大限制，相關費用下降；一季度美元匯率走高，對公司有所利好。
然而，從億聯網絡的營收結構看，這家海外經銷業務佔主營收入超高比例的公司，卻並未因海外疫情的狀況而受到盈利衝擊。
因表現“過於優於同行”，億聯網絡遭到市場普遍的質疑。據每日經濟新聞報道，對比億聯網絡同行、因疫情而大火的Zoom 公司，其公佈的截至2020年1月31日的年報顯示，Zoom的毛利率雖然高達81.47％，但淨利率只有區區4.06％。
經銷商背景資質存疑
輝山乳業買過同家機構數據
從目前公開的疑點不難看到，市場對於億聯網絡的懷疑，主要集結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海外經銷商身份成迷。此前，億聯網絡表示，已經建立起覆蓋全球100多個國家的分銷體系，目標客戶定位於數量眾多的中小企業客戶，穩定的經銷商數量超過80家，是公司的核心競爭力之一。
而從財務數據看，億聯網絡連續三年海外業務的佔比均超80％，其中2019年，歐洲地區業務佔比37.8％、美洲地區佔比42.45％。這也意味著億聯網絡的盈利來自於這些海外經銷商。
不過，每日經濟新聞等媒體指出億聯網其海外經銷商身份存疑。比如公司英國獨家經銷商之惑：2016、2017年靠借款支撐業務；員工不到10人卻貢獻鉅額利潤。同時，2015年公司第一大客戶American Technologies當年被行政解散超5個月，卻仍貢獻5700多萬元利潤。
有機構人士指出，如何判斷億聯網絡是否存在造假，可能仍需要深入的市場調查，尤其是針對其公佈的經銷商體系逐個對其背景進行深究，其中包括經銷商真實業務能力、代理品牌情況等。
二是三方諮詢機構的市場數據是否可靠。2019年年報中，億聯網絡援引Frost &； Sullivan的報告稱，億聯網絡SIP話機業務2018年的市場份額為27.3％，位居全球第一，2019年預計進一步提升。同時，2019年億聯網絡SIP話機業務還被Frost &； Sullivan評為市場領先獎。
此前，億聯網絡的招股書中也引述了這家三方機構的數據。“根據 Frost &； Sullivan，全球及中國SIP電話終端滲透率分別由2010年的8.7％及6.7％上升到2015年的27.5％及29.8％，且預計於2019年分別達到66.3％及64.5％。”
值得注意的是，這家被公司反覆引述數據的諮詢機構，曾為剛剛上市公司輝山乳業提供有償報告，後者因財務造假被做空機構瞄中，2017年股價暴跌超90％，300億港元市值蒸發，最後被強制退市。
交易所火速發出問詢函
海外業務遭靈魂20問
捲入輿論風暴的億聯網絡，很快引來監管部門的關注。
4月18日上午，億聯網絡披露公告稱，收到了深交所的年報問詢函。深交所要求億聯網絡說明海外各區域經銷商數量與銷售金額不匹配原因等20項問題，並要求公司說明是否存在向經銷商壓貨或經銷商未實際對外銷售產品等調節收入的情形。
從這些問詢函中，不難看到，監管部門也圍繞了市場質疑的焦點：海外經銷商的問題展開問詢。
深交所在問詢函中稱：年報顯示，公司主要採用經銷模式銷售產品，海外業務收入佔比超過80％。前期披露文件顯示，部分經銷商註冊資本較小，部分經銷商成立當年或成立不久就成為公司主要客戶，還有部分客戶公開資料顯示歷史上存在虧損情形等。
儘管此前億聯網絡曾在互動平臺回覆顯示，公司海外貨款大部分為到港前支付，公司應收賬款週期與海運週期相當，由此可以推斷與公司合作規模較大的經銷商應當具備良好的資金實力。
但深交所仍然要求億聯網絡補充說明：公司貨物流向最終客戶的所有環節，公司選擇合作經銷商的標準、公司與經銷商合作過程中是否存在其他利益往來或經濟法律等糾紛、公司上市以來前十大經銷商的股權結構等一系列問題。
與此同時，對於億聯網絡募投項目“超高投資收益率”問題，深交所也要求公司補充說明募投項目效益計算的口徑及過程，統一通信終端的升級和產業化項目、高清視頻會議系統的研發及產業化項目取得超高回報率的合理性，並補充說明公司募集項目效益高於同期公司淨利潤的主要原因及合理性。
據瞭解，億聯網絡2017年上市後，其IPO募投項目“統一通信終端的升級和產業化項目”和“高清視頻會議系統的研發及產業化項目”完成度分別為84％和61.62％，但其投資者收益率則高達277.78％和80.87％。
此外，對於億聯網絡的業務模式，交易所也同樣提出了質疑。此前，億聯網絡表示其核心競爭力在於，公司掌握了多項基礎音視頻處理技術，並憑藉對底層音視頻基礎算法的研究，避免了公司對上游主芯片廠商的依賴，無需主芯片廠商提供配套處理方案即可實現音視頻處理，從而避免與競爭對手產品的同質化。
對此，深交所要求公司補充披露近三年公司研發項目明細、研發投入金額等信息，進一步說明公司的核心競爭優勢，補充說明是否存在核心原材料對單一供應商存在重大依賴等情形。
而圍繞第三方機構數據方面，在問詢函中，深交所要求億聯網絡補充說明Frost &； Sullivan統計相關市場份額的依據，公司是否對相關數據進行核實，年報中引用相關數據是否審慎。
4月20日早間，億聯網絡發佈了關於回覆深圳證券交易所年報問詢函的提示性公告稱，公司已披露的業績信息真實有效，目前公司經營狀況及財務情況一切正常，各項業務穩步推進。針對上述問詢函中涉及的問題，公司將及時進行回覆並公告。
超八成基金提前撤離
億聯網絡股價過山車
值得注意的是，引發關注的億聯網絡此前已有不少投資者對其財務狀況提出了質疑。
在雪球投資平臺上，對於億聯網絡被問詢，投資者觀點存在巨大的分析。一位名叫“查拉圖斯特拉如是”的網友，從2018年開始持之以恆地質疑億聯網絡有造假嫌疑，兩年多內持續發表質疑帖近300條。不過也有不少投資者堅持認為，盈利增長快速、業績優秀的牛股，並不代表一定存在財務造假問題。
從目前機構持有的情況看，前兩年基金投資者持股比例較高，但到了今年，超八成基金已經提前撤離了億聯網絡。市場人士分析，一方面可能基金提前獲利了結，另一方面，對於市場出現質疑的公司，機構投資者也會提前進行減倉規避。
不過，億聯網絡被錘後，股價也迎來了過山車的表現。
4月20日，億聯網絡開盤一字跌停。不過，很快，超億元的資金進場翹板，股價從跌停板向上快速回來。
截至當天收盤，股價下跌4.13％，現報收84.02元，成交金額超16億元，總市值為504億元。連續兩個交易日，億聯網絡股價跌幅最深超15％，上演了一波快速的過山車行情。
到底億聯網絡業績是否存在真實問題？最終仍需等待進一步的數據和事實公佈出來。
本文源自中國基金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