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中国美术史上，名家辈出，群星灿烂，要论艺术成就高下，学术地位品评，怕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要论艺术人生的丰富与传奇，则非张大千莫属。
这些传奇轶闻，大多出自他摆的龙门阵，后经友辈文人、门生弟子及媒体记者和作家的加工渲染，不断见诸报刊书籍，广为流传。据最近台北旧香居书店举办的《张大千画册暨文献展》记载，有关张大千传记传奇、笔记随笔、奇文轶事之类的图书就有上百本之多，还不包括散见在海内外报刊上未能结集的诸多新闻小品。
难怪有人要说，写张大千，写野史容易、写正史难；搞传奇演义容易，搞学术研究难。
张大千三十自画像
张大千仿石涛松下高士图 1930年
本文要说的张大千拜师，就是一个特例。张氏拜师，究竟先拜何师，是李瑞清（清道人、梅庵1867~1920），还是曾熙（农髯1861~1930），抑或同时叩拜？门生友人说法不一，莫衷一是。再说张氏拜师，究竟拜于何年？何人引荐？大千学艺，是光学书，还是兼学画？凡此种种，仅我所见年谱传记，也有多种版本。
张大千《东坡行吟图》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最早听说张大千学艺的故事，来自张氏三十年代初的门人刘力上，据他告知，张大千拜的第一位老师是清道人，由于清道人与曾农髯是挚友，又同是民国年间上海书坛的名家，经清道人推荐，张氏同时拜曾熙为师。基于刘力上绘声绘色的讲述，我利用工作之便专程去上海图书馆查阅了《清道人遗集佚稿》，于是先入为主地写了一篇《张大千的老师李梅庵》，文中虽然也提到了大千同时拜曾熙为师之事，因所见曾熙史料甚少，所以着笔不多。
张大千画作 网络图
后来我又看到上海文汇报发表谷苇的《张大千拜师》文章，文中记述了张氏老友朱复戡的回忆，披露了张氏是通过朱的介绍“先拜曾农髯为师”，“不久并从李梅庵习字”。正当我为大千拜师，究竟“先李后曾”，还是“先曾后李”产生怀疑之时，读到了台北时报名记者谢家孝著的《张大千的世界》（时报出版公司）。
张大千画作 网络图
这是一部张大千六十年代后期的口述回忆录（张氏不同意用传记之类的书名），此书是张氏亲口自述的回忆录，应是研究张氏生平艺术的第一手资料，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关于大千投师学艺，谢家孝专辟了《曾李二师》一章，铺叙了大千拜师学艺的不少趣闻逸事，谈及拜师先后，他是“先拜入曾熙门下学字”，后“被曾老师介绍拜在李老师门下”，总算厘清了“先曾后李”的顺序
张大千《明月清荷》
至于大千学艺，学的是书艺，还是画艺？张氏也简略地告知谢氏：“我拜在两位老师门下，学书法；外间传说我学画，这是不确的。”唯独在拜师年份上，谢氏没有问，张氏没有说，有关方面的史料又奇缺，由此引出诸多研究者的推断和臆测。上世纪九十年代后，随着艺术品拍卖的兴起，曾农髯、李梅庵及张大千早期书画、书简浮出水面，为我们解开张氏拜师学艺的疑点提供了物证。
内容整编自：包立民《张大千拜师新说—— 兼释傅申先生的二疑》《紫禁城》2011年3月刊 ，感谢作者及杂志提供资料，如有问题私信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