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技術要點丨迪拜:城市國際化的極致樣板——來自雲端的奇蹟之城
關鍵詞:城市國際化,迪拜,國際化發展,互聯網城,媒體城,知識村,轉機醫療,轉機經濟,知識經濟,航空樞紐
作者簡介
張天天
2014年起從事城市諮詢工作,先後參與過安徽和縣產業新城、北京張坊運動小鎮、山東廣饒全域旅遊、大興新航城核心區綜合體、首都國際人才社區建設導則等戰略策劃項目工作。城市諮詢這份工作對我來說,最大意義在於,解決不重樣的問題,探索沒見過的世界。
建成一座國際大都市需要多久?倫敦用了300多年,紐約用了200多年,東京用了百餘年。然而,有一座城市,只用了50年,就從一文不名的沙漠小城,變成與東京、上海同一檔位的國際化大都市——這座城市就是迪拜(Dubai),一個國際化發展的極致樣板。
單論發展速度,迪拜已令人歎為觀止;但更為極致之處在於,身處不利於國際化發展的環境下,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實現了高度的國際化!身為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簡稱“阿聯酋”)成員,迪拜處於封閉的阿拉伯半島伊斯蘭文化圈,國土面積非常有限(迪拜面積僅有3980平方千米,僅相當於鄭州市域面積的一半),石油資源相對於鄰近酋長國來說又不豐厚(阿聯酋90%以上的石油儲量在阿布扎比),理論上說,國際化發展的土壤非常貧瘠。然而,據2018年GaWC全球城市排名,迪拜的國際化程度僅次於A++ 等級的倫敦、紐約,達到了A+ 等級,在整個中東地區一騎絕塵。
迪拜的國際化究竟如何做到後發先至?縱觀其半個世紀的征途,迪拜以非凡的雄心、精準的選擇和堅定的行動,緊跟世界發展大勢,經過三次樞紐升級,最終實現了國際化大都市的夢想。讓我們摘下觀察迪拜時慣用的金色濾鏡,認清它立足雲端、放眼世界的偉略與雄心!
1.航空樞紐:搶奪航司,用極端手段掌握國際化命脈
20 世紀之前,國際化處於“航海時代”,國際大港在哪裡,國際大都市就會出現在哪裡,比如英國倫敦、美國紐約。20世紀後,國際化進入“航空時代”,掌握了國際航空的樞紐,就抓住了實現國際化的鑰匙。迪拜身處紅海岸邊,緊鄰霍爾木茲海峽,按說單純依靠建設港口,也能慢慢實現國際化的目標。然而,身處航空時代的迪拜沒有被動等待,而是選擇主動出擊,建設世界航空樞紐,以飛行的速度構建與世界的聯結!
建設航空樞紐,首先要有機場。1959年,迪拜經過與“保護國”——英國的多輪爭取,以全部自費建設的條件,換取了英國對迪拜建設機場的許可。1960年,擁有一條1800米長的沙質跑道、三個轉向區、一處停機坪、一棟小型航站樓、一座塔臺的迪拜機場建成並投入使用。
然而,機場只是邁向航空樞紐的第一步。航空樞紐的真正核心在於所掌握的航線——能夠連接多少國際目的地,才是衡量航空樞紐價值高低的最硬指標!在航空尺度上,迪拜與周邊城市差距不大,同處“世界的肚臍眼”,機場與周邊其他城市的機場相比也沒有明顯的區位優勢。在這種情況下,迪拜機場唯有率先掌握足夠分量的國際航線,才能在與周邊其他城市機場的競爭中脫穎而出,率先取得競爭優勢!而從航空市場的大格局來看,國際航線掌握在航司手中,從哪兒起飛,在哪兒降落,都由航司說了算,屬於強賣方市場;尤其當機場所在地區不屬於強勢經濟區時,對航線的話語權就更加微末。
為了建立自己的國際航線網絡,提升航空樞紐價值和影響力,迪拜竭盡全力掌握國際航司的資源。20世紀60年代,為了爭取英國海外航空班機降落迪拜機場,當時的酋長謝赫・拉希德・本・賽義德・阿勒・馬克圖姆提出,只要英國海外航空同意降落迪拜,他將以私人投資保證機上60%的座艙被買走,從而保證英國海外航空不會虧本 [1] 。狠招之下,迪拜敲開了英國海外航空的大門。此後,漢莎航空等航司為迪拜機場帶來了更多的國際航線。
爭取國際航司入駐,是在短時間內提升機場樞紐性和國際影響力的必選動作。而城市要真正掌握國際航線的命脈,免受他人牽制,就必須有自己的航司!迪拜也是經歷了外國航司的威壓之後,下定決心獨立自主,以自有航司掌握對國際航線的主動權。
20世紀80年代,迪拜國際機場的主要使用方是由巴林、卡塔爾、阿曼、阿布扎比在原海灣航空的基礎上聯合打造的“新”海灣航空公司。而新的海灣航空公司認為,迪拜對各國航司執行的平等開放政策使其沒有得到足夠的優待(如航線補貼、優先降落權等)。為了給迪拜施壓,1984年,新海灣航空將每週飛往迪拜國際機場的計劃航班由84班驟減為39班[1]。
面對巨大的經營危機,迪拜以過人的魄力,選擇破釜沉舟,建立屬於自己的國際航司。1985年,迪拜政府出資1000萬美元,向巴基斯坦航空租借了一架波音737、一架空客A300,加上迪拜皇家航空聯隊(DubaiRoyal Air Wings)提供的兩架二手的波音727,成立了以迪拜國際機場為基地的阿聯酋航空(Emirates)。此後,隨著阿聯酋航空一步步走向成功,迪拜機場也成為國際航線的樞紐。如今,阿聯酋航空航班往返世界70多個國家、140個城市,為迪拜構建了堅實的自營國際航線網絡。
如今迪拜“空中十字路口”的航空樞紐地位,就是這樣通過非常手段的航司爭奪,最終得以實現。航空樞紐地位的確立,也為日後迪拜的國際化快速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2.消費樞紐:高端商業,用鉅額投入吸引國際化人群
有了航空樞紐,常規操作是順水推舟地在機場旁邊蓋寫字樓、產業園,希望依託高效率的航空來發展產業。這當然是符合航空產業邏輯的操作。但是,從整個城市國際化建設的角度看,相比於“物”的資源而言,“人”的資源更為寶貴——畢竟圍繞“物”發展的產業大多集中在機場附近,難以對城市進行滲透,進而形成深層次帶動;而人是可以在城市各處流動的,對城市的國際化建設有著更深遠的影響。
但是,作為一個沙漠城市,迪拜資源匱乏,如何才能吸引國際人群呢?為此,迪拜秉承“要麼不做,要麼做到極致”的精神,並沒有被動依靠航空樞紐周邊產業外溢進而逐漸帶動國際人群聚集;而是主動出擊,以旅遊為突破,將航空樞紐再次升級為消費樞紐,以最快速度、最大限度、最高水平吸引和聚集國際人群!
“沒有山沒有水,全靠人造美”——缺乏自然景觀和人文歷史磁極的迪拜,為了吸引國際人士停留,不惜重金,在沙漠中打造了一個又一個的“第一”和“之最”,頂著“基建狂魔”的帽子,不斷提升城市形象,營造城市魅力,增強城市吸引力。這些人造的沙漠奇蹟,在不斷提升迪拜城市影響力的同時,也為迪拜帶來了越來越高端的“朋友圈”。
01、逛最爽的街——賺錢重要,吸引人來更重要
作為商業傳統深厚的海灣國家,迪拜最先從商業入手,不惜成本,以此吸引國際人流。早在機場建成的同時,迪拜就已經設置了海灣地區第一個免稅商店,依託免稅店吸引國際人群。現在,迪拜國際機場免稅店是大部分旅客到機場的必去之地。2018年,迪拜免稅店全球客流量達8310萬人 ① ,也就是說,在迪拜機場起降的旅客,99%以上會在迪拜機場免稅店購物 ② 。
除了機場之外,迪拜不遺餘力地將整個城市的商業氛圍烘托到了極致,使得國際旅客僅為了購物,也會在迪拜停留。
一方面,在商業設施數量上形成規模效應。迪拜擁有60餘家購物中心和全球主要國際品牌店,購物中心數量佔據阿聯酋全部購物中心的半壁江山,商場密度僅次於紐約,排名世界第二,比倫敦高近4倍,比巴黎高2倍還多 ③ 。高密度的商業設施形成了強大的集群效應,對國際旅客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國際遊客未必願意為一個店在迪拜停留,然而如果能夠一日買遍全球,那麼對遊客的吸引力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另一方面,在商業品牌上形成龍頭效應。2004年,迪拜投資200億美元打造了迪拜購物中心(The Dubai Mall)。作為迪拜的商業新地標和龍頭,迪拜購物中心除了擁有1200 餘家店鋪,還有頂配級休閒娛樂設施,比如,擁有世界最大觀景窗的迪拜水族館(Dubai Aquarium )和水下動物園(Underwater Zoo),規格達到奧運會標準的溜冰場,面積達76000平方米的迪拜VR公園(VR Park Dubai)。無論是潮酷青年、運動達人,還是親子家庭,都能體會到各自專屬的樂趣。2014-2018 年,每年有超過8000 萬人造訪迪拜購物中心 ④ ;2017年,迪拜購物中心訪客數量佔遊客總數的97% 。
02、住最炫的樓——是褒是貶不重要,提升知名度才重要
提到迪拜,人們腦海裡首先想到的恐怕就是哈利法塔。這棟高828米,集酒店、住宅、寫字樓於一體的世界第一高樓,正是迪拜為了打造城市地標,塑造城市新形象而實施的“世紀工程”,正如納克希爾地產VIP觀光客雅基・約瑟夫森(Jacqui Josephson)所說:“穆罕默德・本・拉希德・阿勒・馬克圖姆(Mohammed bin Rashid Al Maktoum, 阿拉伯聯合酋長國副總統兼總理及迪拜新任酋長)想要用轟動的要素使迪拜登上地圖。”哈利法塔雖然耗資甚巨,甚至使得迪拜中途向阿布扎比請求資金支持,但迪拜用這樣高投入的“人造奇觀”,贏得了巨大的國際流量。2010 年,哈利法塔建成,當年迪拜國際機場旅客數量從前一年的4090萬人猛增至4720萬人,增長率高達15.4% ⑤ 。
以地標性建築博眼球,提升城市形象和魅力的做法在迪拜是常規操作。在哈利法塔之前,1999年,迪拜打造了世界上第一座“七星級”酒店——阿拉伯塔酒店(Burj Al-Arab),以獨特的帆船造型和極盡奢華的酒店設施,樹立了迪拜的旅遊形象標杆。2006 年,迪拜第一座人工島——棕櫚島完工,獨特的形狀設計和當時世界第一的規模轟動全球;2008 年,棕櫚島上號稱全球最豪華的亞特蘭蒂斯酒店開業,成為迪拜又一座高出鏡率的標誌性建築。
這些“酷炫建築”給迪拜的城市形象和城市知名度帶來的巨大提升,以及由此帶來的巨大國際流量不容置疑。正如克里斯托弗・M・戴維森在《迪拜:脆弱的成功》中所寫的:儘管它需要鉅額投資,並且幾乎可以肯定將繼續產生鉅額虧損,但與其為迪拜所帶來的頻繁的電視出鏡率相比,這些虧損被視為只是很小的代價 [1] 。以阿拉伯塔酒店為例,儘管每晚高達2000美元的平均房價都無法保證酒店盈利,但這家標誌性的酒店仍然是國際富豪來到迪拜時最愛的下榻之所。
03、拉“最牛”的朋友圈——投入多少很重要,吸引 “頭號玩家”更重要
如果說建商場、蓋高樓只是大家都能想到的常規操作,只要有錢誰都能玩兒得轉,那麼迪拜為了吸引世界上真正有分量的“金字塔尖”的人,選擇從賽馬入手打造高知名度的國際賽事,就是一招眼光獨到的“狠棋”。
之所以選擇賽馬,是因為賽馬是真正的“貴族運動”。一是價格昂貴——從馬的培養到騎手的培養,都需要巨大投入,能玩兒得起賽馬的都有相當強的經濟實力;二是“身份高貴”——在西方歷史上,騎士階層屬於貴族,象徵著勇敢、忠誠等一系列受統治者推崇的美德。“騎士精神”至今仍然存在於西方社會的文化底色之中,因而西方上流社會對賽馬情有獨鍾。迪拜受英國文化影響,也對賽馬抱有很大熱情。迪拜王室子弟多次參與歐洲重要賽馬比賽,並頻繁獲勝。
為了吸引世界頂級精英,迪拜藉助統治階層對於賽馬的熱情和推崇,趁1995 年歐盟將阿聯酋移出馬匹隔離黑名單之機,於1996年舉辦了首屆世界級賽馬盛會——迪拜賽馬世界盃(Dubai World Cup)。首屆世界盃獎金高達400萬美元。此後每年一賽,獎金也一路水漲船高——2017年,迪拜賽馬世界盃單場比賽獎金高達1000萬美金!為了樹立迪拜賽馬的尊貴形象,除鉅額獎金外,2010年,迪拜耗資30億美元新建了世界頂級的賽馬綜合體——邁丹賽馬場(Meydan Racecourse),包括頂級賽道、訓練場地、豪華酒店和其他相關的休閒娛樂設施。
在大眾看來,這種比賽只是迪拜慣有的“炫富”行為。然而,對迪拜而言,這是“在國際社會中曝光所付出的很小的代價。這種情況下,必定會將最富有和最具榮譽的國際賽馬圈的成員帶到迪拜來。” [2] 如今,迪拜賽馬世界盃已經成為當今世界標誌性的馬術賽事,高規格的賽事設置也使之成為迪拜的頂級“朋友圈”——來參賽的大多是其他國家的王室,來觀賽的多是各界名流,為迪拜吸引了大量的世界頂級精英。
大眾看迪拜,彷彿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傻錢多”四個字。而事實上,迪拜在花錢上無比清醒,在沒有山水的沙漠裡,砸出了一座世界矚目的“奇觀之城”,將自己從平凡變作不平凡,將航空樞紐二次升級為消費樞紐,將自身打造成為國際人群,尤其是國際高端人群的目的地!根據歐洲商情市場調研公司(Euromonitor)在2018年的調查,迪拜國際遊客數量在全球排名第七 ⑥ 。
3.財富樞紐:轉機經濟,用極致城市發展知識型產業
航空樞紐疊加消費樞紐,為迪拜帶來了巨大的國際流量。但是,迪拜的雄心並不在於這些“國際流量”帶來的紙醉金迷,而是瞄準了這些“流量”中的精英人士,順應知識經濟時代的大潮,打造面向未來的國際化產業!
為此,進入21 世紀後,迪拜開始重點發力轉機經濟,實現從消費樞紐向財富樞紐的第三次升級!所謂的轉機經濟,就是依託航空樞紐,利用國際知識人才發展的一種知識型經濟。轉機經濟的核心在於國際知識人才,正如美國著名經濟地理學家喬爾・科特金在《新地理——數字經濟如何重塑美國地貌》中所說,“今天,重要的資產已不再是自然資源,而是獲得高技能勞動力——尤其是科學家、工程師及其他主導新經濟的專業人士的能力” [2] 。迪拜依託轉機帶來的知識人才,從有什麼做什麼到要什麼做什麼,走出了一條極致化的轉機經濟發展路徑。
由於在中東的航空樞紐地位,商務人群最先在迪拜形成聚集。迪拜順勢而為,先後在2000年和2001年建成互聯網城(Dubai Internet City)和媒體城(Dubai Media City),開始發展區域總部經濟,並在很短時間內獲得了經濟效益和城市形象的提升。從2000年建成到2007年,約有850家國際互聯網企業區域總部入駐互聯網城,包括微軟、戴爾、惠普、佳能等一批國際龍頭企業;媒體城以世界各大傳媒企業的中東地區總部為主,包括CNN、BBC、路透社等,半島電視臺甚至把全球總部放在了迪拜 [1] 。
但迪拜並沒有止步於區域總部經濟的成功。在互聯網城和媒體城之後,迪拜洞察市場新需求,探索新的轉機經濟類型,引導創新產業發展。
01、瞄準健康需求,發展轉機醫療
進入21 世紀,健康是人們的剛需,醫療旅遊成為新趨勢。迪拜看準時機,利用樞紐優勢,於2002年,在距迪拜國際機場5千米處,打造了迪拜健康城(Dubai Healthcare City,DHCC),發展轉機醫療。迪拜轉機醫療與普通的市民醫療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其國際屬性:
醫療團隊的國際化
我們常常管看病叫“看醫生”,醫療旅遊,尤其是國際醫療旅遊也是如此——出國看病的人,往往不是衝著先進的設備,而是頂尖的醫生。而那些水平高超的醫師,也往往有“國際巡迴診療”的行程,我們稱這樣的醫生叫“星球醫生”⑦。
迪拜健康城為了爭取國際頂尖的醫療團隊,與哈佛醫學國際部(Harvard Medical Institute,HMI)合作,建立了HMS 國際衛生服務中心(Department of Global Health and Social Medicine, Harvard MedicalSchool),並與波士頓大學牙科醫學研究實驗室建立了夥伴關係,在進行基礎科學研究的同時,吸引國際頂尖醫療團隊。此外,迪拜健康城還搭建了多樣化的國際交流平臺,如迪拜國際健康旅遊論壇(Dubai HealthAuthority),海灣肝臟峰會,等等,以此吸引和聚集國際醫療健康領域的頂尖人才。
醫療服務的國際化
所謂的醫療服務的國際化,不只是其他國家的經典療法的引入;更重要的是,要讓外國患者感受到與在本國就醫一樣的無障礙環境。其中最核心的一點,就是醫患之間的溝通無障礙。因為在醫療過程當中,醫患溝通是診斷和治療的基礎。出國就醫,最擔心的往往是因為語言障礙,無法向醫生準確地表達自己的醫療需求,從而影響診斷和治療的準確性和有效性。迪拜健康城在國際化醫療服務方面下足了功夫,除了引入包括中醫、印度尤那尼醫學、自然療法等外國經典療法外,更為前來診治的患者提供超過50種語言的醫療服務,確保醫患溝通毫無障礙。
迪拜健康城在轉機醫療領域取得了極大的成功。2014年,有超過百萬名的患者來此就診,就診人數比上一年增長超過20%,其中轉機醫療的患者超過15%⑧。
01、緊抓教育需求,發展轉機培訓
2003年,阿拉伯國家的學者和聯合國開發計劃署聯合發佈第二份《阿拉伯人發展報告:建設知識社會》,指出阿拉伯國家的學術機構無法生產出足夠的,適應知識經濟需求的高技能畢業生。迪拜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並給出瞭解決方案——引入國際頂尖知識人才,發展教育產業,引領知識產業提升。
2003年,迪拜打造知識村(Dubai Knowledge Village)。知識村的核心是國際高等教育資源的引入。迪拜“進口”美國密歇根州立大學、英國米德賽克斯大學等高等院校,並且要求這些學校進入迪拜後,專業和課程設置、學位和認證方式等必須跟本校保持一致。知識村高等教育的迅速富集,也吸引了中東其他國家的年輕人到知識村上大學——離家不遠就能接觸到國際水準的高等教育,何樂而不為?
以高等教育為基礎,知識村還擴展專業化的職業技能培養,包括Formatech、Lynchpin培訓、NCC教育、Sae等在內的職業教育機構在語言、IT技術、商務管理、金融財會、媒體創意等多個領域提供專業化的職業教育。除此以外,知識村還利用航空樞紐的便捷,打造行業交流平臺,使外國專家可以在迪拜完成短期授課或培訓之餘,參與諸如知識村早餐俱樂部、I-UP論壇等交流活動,更加深入地帶動迪拜的知識產業發展。
2017年,迪拜知識村內高等教育畢業生數量是建成初期的10 倍,達到25000 人⑨,並擁有蓋洛普(Gallup)、韜睿惠悅(Tower Watson)等500 餘家智慧型企業,推動知識村成為阿聯酋知識產業中樞。
02、破例打造開放城市,多元生活留住人
發展轉機經濟,最難的不是讓國際知識人才肯“來”,而是讓他們肯“留”。為了增強自身城市吸引力,留住國際知識人才,迪拜以極為寬廣的胸襟和魄力,在本土伊斯蘭文化之上,打造了一個在中東少有的“自由開放城市”。在這裡,對國際文化的尊重被放大到了極致,國際人士能夠享受到在整個中東地區束縛最少的生活環境,因此他們能夠待得住、留得下。
1) 伊斯蘭教禁酒,但迪拜不排斥酒吧夜店
伊斯蘭教禁酒,伊朗甚至規定,出版的圖書中不得出現“wine”(葡萄酒)一詞。但是在迪拜,外國人可以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相對自由地享受酒精帶來的快感。
一方面,迪拜設置特別授權店,在這些授權店內,可以出售酒精飲品。迪拜阿聯航旗下的MMI 公司就是中東最大的葡萄酒和烈酒供應商;另一方面,允許符合條件的外國人申領“酒精許可證”,為他們在迪拜境內買酒和喝酒提供保障。隨著迪拜酒精政策的相對開放和外籍人士的迅速增加,迪拜的酒吧、夜店等休閒場所也發展起來。
迪拜對酒精的鬆綁,使得外國人可以在此享受自由的休閒方式。據世界衛生組織給出的數據,阿聯酋人均酒精消費32.8升,是國際平均水平的2倍以上,甚至超過了英、美等傳統意義上的酒消耗大國⑩。酒精的高消費,與外國人常住比例密切相關,迪拜的外國常住人口在阿聯酋位居首位。
2) 迪拜實行較為寬容的宗教政策
對於信仰上帝的外國人而言,在伊斯蘭國家停留,最難以克服的就是宗教信仰上的鴻溝。這種信仰的衝突,是用金錢無法彌合的。為了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迪拜在堅持伊斯蘭教統治地位的基礎上,對其他宗教實行了較為寬容的政策。
迪拜政府為非伊斯蘭的宗教團體捐贈土地,以便其興建自己的宗教設施,除外觀不能出現宗教符號,不能像清真寺一樣得到政府的資助以外,正常的宗教功能不受影響。在迪拜,大部分非穆斯林可以自由地信仰自己的宗教,但不得公開傳教或散佈其書籍。
相對寬容的宗教政策,造就了迪拜多元的宗教文化。除了遍佈全城的清真寺,迪拜還有著名的聖三一教堂和聖瑪利亞教堂。在傑貝・阿里區,甚至有一片“教堂區”,聚集了十餘座教堂。除了清真寺和教堂外,迪拜也有印度教廟宇。這種寬鬆的宗教氛圍,在中東和海灣地區其他嚴格的伊斯蘭教國家是難以想象的。
對酒精的鬆綁和相對寬容的宗教政策,幫助迪拜這座城市構建了外國人所必需的基本生活條件,使得迪拜相對於阿聯酋其他地區,能夠對國際人士產生更大吸引力。據迪拜統計中心公佈的年度數據,2017年,迪拜外籍人口超過270萬,佔全部常住居民的92%,阿聯酋籍居民只佔總數的8% ⑪ 。而龐大的國際人才群體,為迪拜發展面向國際、面向未來的知識經濟創造了更為堅實的基礎!
回望迪拜半個世紀的國際化征途,是一幅從航空樞紐升級為消費樞紐,進而向財富樞紐邁進的宏偉畫卷。迪拜以矢志不渝的雄心、清醒準確的洞察力和堅定不移的執行力,立足世界大勢,理順機場、人、產業和城市的關係,以極致化的投入,實現了三次偉大的跨越,真正在沙漠中搭建起了一座國際化的“奇蹟之城”!
4.小結
當前,國內一線和新一線城市都對打造航空樞紐抱有極大的期待和熱情。北京和上海已經開啟了“雙機場”航空樞紐模式,上海甚至已經開始了第三機場的選址工作。其他城市也在謀求航空節點的壯大,希望通過航空樞紐的建立,助力自身的國際化發展。
那麼,迪拜這個以航空為基點的極致化案例到底能給中國城市帶來什麼啟示呢?有些城市管理者,也許因為迪拜的“揮金如土”而早早地將這個國際化樣板移出研究視野。還有一些城市管理者,會揭開迪拜的黃金面紗,看到迪拜以航空樞紐為基礎的國際化的內在玄機——跳出原有的“物本思維”的侷限,向“人本思維”轉變,從單純的產業邏輯向城市邏輯轉變,以及充分認知“只有從城市發力,著力吸引和留住國際人才,才能真正成就國際化大都市”這樣的城市發展新規律。而富有遠見的城市管理者,不僅會看到城市發展的新規律,更會理解迪拜這座“國際都市極致化樣板”的內核。什麼是“極致”?“ 極致”不是一味地重金投入。“極致”是城市發展戰略中超越世俗的清醒認知,是力排眾議的堅持不懈,是和城市共同成長的休慼與共!
參考資料:
①《免稅行業專題報告之全球機場免稅詳解》, 廣發證券(2018)
http://pg.jrj.com.cn/acc/Res/CN_RES/INDUS/2018/8/9/17d9ad03-feaa-4f82-a448-fc87d31e3da9.pdf 。
② 根據廣發證券調研報告與2016 年迪拜機場客流量綜合計算得出。
③《迪拜零售業將繼續保持快速增長》
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ztdy/201805/20180502744511.shtml。
④《迪拜發佈2017 年遊客深入分析報告》
http://ae.mofcom.gov.cn/article/ztdy/201804/20180402738220.shtml。
⑤ Dubai airport handles 15% more passengers in 2010, Gulf News,
https://gulfnews.com/business/aviation/dubai-airport-handles-15-more-passengers-in-2010-1.752343
⑥ Wouter Geerts,Top 100 City Destinations 2018: The Irresistibl e Draw of Cities
https://blog.euromonitor.com/top-100-city-destinations-2018-the-irresistible-draw-of-cities/
⑦ 香港稱一百萬港幣為一“球”,“星球醫生”指那些整天飛來飛去,一週能賺一“球”的醫生。
⑧ Patient visits to Dubai Healthcare City cross 600,000 in June 2014,
https://www.dhcc.ae/Portal/en/media-center/news/1/10/2014/patient-visits-to-dubai-healthcare-city-cross-600000-in-june-2014.aspx
⑨ DIAC Marks 10 Years of Growth with 25000 Students,
https://www.edarabia.com/diac-marks-10-years-growth-with-25000-students/
⑩ Beatrice Thomas, UAE drinkers consume almost double global alco hol average,
https://www.arabianbusiness.com/uae-drinkers-consume-almost-double-global-alcohol-average-550467.html
⑪ 數據來自迪拜統計中心
https://www.dsc.gov.ae/Report/DSC_SYB_2017_01%20_%2003.pdf
參考文獻:
[1] [ 英] 克里斯托弗・M. 戴維森. 迪拜:脆弱的成功[M]. 楊富榮譯. 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90—115.
[2] 喬爾・科特金. 新地理——數字經濟如何重塑美國地貌[M]. 王玉平,王洋譯. 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0.
圖片來源:1/6圖片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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