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務員丈夫,拍桌子辭職後,差點活成廢物……”

“我的公務員丈夫,拍桌子辭職後,差點活成廢物……”


我永遠記得,2015年5月,方誠辭職後,推開家門,一把抱住我,異常興奮的樣子:

“老婆,我不幹了!我自由了!你等著,不出5年,我一定讓你們娘倆過上好日子!”


如今,5年的時光一晃而過。

我們的孩子都念了小學,我的眼角開始長出皺紋,我們雙方的父母相繼病倒。

而方誠,那個曾心懷鴻鵠之志的男人,不僅沒有讓這個家過上夢想的那種好日子,反而漸漸枯萎成了一個萎靡不振、蓬頭垢面的廢物。

以至於,連愛了他10年的我,都在忍無可忍中,提出離婚。

這個不可一世的前國家公務員,是如何淪落到今天人人嫌棄的地步呢?

故事,要從他那場轟動一時的辭職開始談起。

“我的公務員丈夫,拍桌子辭職後,差點活成廢物……”


我和方誠是高中同學,但在大學畢業前,我們兩個沒有談過戀愛。

我來自小城,父母都是普通工人。

整個高中,我都像一個把自己擰到極限的發條,每天都把頭紮在書堆裡,從未正眼看過班裡任何一名男生。

後來,我如願考上了重點大學,大學畢業後,在遠離家鄉的一座二線城市的國企,找到一份工作。

沒想到,高中同學方誠竟然也考到這座城市,當上了公務員。

這種奇妙的緣分,給我帶來的,是此後10年,恐慌崩潰的人生。

再次遇見方誠時,覺得他和印象中那個乾瘦羞澀的男生不一樣了。

讀書和歷練,不僅讓他的肩膀變得寬厚,也讓他的眼神變得自信。

他來自農村,家庭條件不好。我們走到一起後,我的父母不同意,理由是他家裡窮。

我覺得,窮不是一個人的錯,我們都還年輕,只要一起努力,終歸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後來,歷經種種,我才明白:

窮,的確不是一個人的錯。

但讀過很多書,依然跳不出貧窮思維,才是窮孩子最該學習的功課。

“我的公務員丈夫,拍桌子辭職後,差點活成廢物……”


我們裸婚,婚後兩年,才要了寶寶。

那時,我們還住在租來的房子裡。

我們都想給孩子創造一個好的條件,所以孩子一歲時,我們東拼西湊,付了首付,買了70多平方米的房子。

因為首付借了一些錢,我們又貸了不少房貸,看得出來,方誠的壓力很大。

但我並不害怕:

我們倆的工作都非常穩定,收入算不上高,也屬於中等,只要好好幹,慢慢努力,會越來越好。

但方誠不這麼認為。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原本陽光自信的男人,變得脾氣暴躁,戾氣滿身。

因為太過較真,方誠來來回回換了三四個部門,結果還是幹得不如意。

正因為他老是換部門,所以在2015年的那場副科競聘中,也落了選。

競聘副科落選後,方誠對工作失去了激情。

他動不動就把辭職掛在嘴上,我不滿他的衝動:

“就算要辭職,也要先找到退路再說。”

我的話,方誠聽不進去,我在憤怒中,第一次明白,自己嫁的這個男人,是個矛盾體。

他極其純粹,又極其貪婪;極其脆弱,又極其固執。

極其希望得到重用,又極其討厭官場規則;極其想實現自我價值,又自始至終活在別人的評價裡。

這種分裂,導致了他後來悲慘的命運。

“我的公務員丈夫,拍桌子辭職後,差點活成廢物……”


2015年5月,因為工作中一件極小的事情,方誠覺得科室主任故意給他穿小鞋,竟然跑到領導辦公室拍了桌子,摔門而出,憤而辭職。

那天,他辭職後,回到家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大聲地說:

“我辭職了!世界這麼大,我就不信沒有容身之地!”

我一眼看穿了他過於誇張的言辭下,沒有底氣的靈魂,不好打消他的積極性。

晚上,孩子入睡後,我問他:

“你辭職了,準備幹什麼?”


他說:

“幹什麼都行,我可以到同學的公司幫忙,可以做微商,還可以寫文章。”


我一聽,心裡涼了半截:

他說的同學的公司,是沒註冊的投資公司;

做微商要靠朋友圈推銷,他拉不下臉面;

他是中文系畢業,但畢業這些年,我沒見他寫過幾篇文章。

我小瞧了方誠。

因為,辭職的第二天,他就寫了一篇轟動全城的爆文。

他陳述了自己這些年,在體制內遭遇的種種委屈,遇見的各個壞人,直擊行業不公,發在本地一個自媒體公號上,很快傳遍了朋友圈。

這種幫體制內人訴說委屈,讓體制外人看著解恨的文章,很容易引發共鳴,成為熱點,但後患無窮:

誰願意信任一轉身就把老東家賣了的人?

誰又願意僱傭辭職後就說領導壞話的人?

我讓方誠趕緊刪文,他不僅不聽,反而馬不停蹄地接受好幾家自媒體的採訪,在出名的幻覺裡不可一世。

他把自己推向險路卻不自知,甚至還產生這樣就會有很多人看見他的故事,被他的正義和勇敢打動,向他拋來橄欖枝的念頭。

事實證明,他不僅衝動,而且愚蠢。

“我的公務員丈夫,拍桌子辭職後,差點活成廢物……”


方誠一時成為網紅後,倒真有幾家公司和他談過,但最後都談崩了。

不是人家覺得他不適合,就是他覺得人家沒前途。

而起初承諾他,辭職就來上班的那個開投資公司的同學,沒幾天成了通緝犯——投資公司倒閉了,那傢伙攜款潛逃。

等叫好的人,看熱鬧的人,相繼散去,原本在體制的光環下,覺得朋友很多的方誠,待喧囂過去後,才發現自己孤獨一人。

辭職半年後,他的工作還沒有著落。

他嘴上說不慌不慌,要好好珍惜這得之不易的自由,但渾身散發的那種慵懶和頹廢,讓人看穿他的落魄和失意。

我一個人扛起家裡的所有開銷,推開門看見葛優躺的他,難免有牢騷和怨氣。

但那時,我從沒想過和他離婚。

我們是貧賤夫妻,一起過過苦日子,只要他能放下架子,端正心態,踏實下來,我們的生活還有救。

誰知道,這時候,他又被迷信洗腦。

因為辭職後,方誠諸事不順,在一個朋友的鼓動下,他去見了一個所謂的大師。

他拋棄俗世中的一切責任,不顧一切地跟隨大師,住在寺廟裡追隨信仰。

口口聲聲說著什麼“善”和“道”,卻把老婆孩子、父母孝道,擱置一邊,不管不問。

我從來不反對一個人有信仰。

但是,對於一個已經成家生子的男人,最基本的信仰,不該是把家人安頓好嗎?

真正的佛系,不該是逃避,而是拼盡全力後的風輕雲淡。

面對方誠的走火入魔,我怒不可遏,最終向他提出離婚。

“我的公務員丈夫,拍桌子辭職後,差點活成廢物……”


我對方誠說,每天睜開眼,都是房貸車貸,孩子教育,父母病患,我在重壓之下,眼看就要窒息。

我需要一個肩膀,如果沒有肩膀,反而有很多委屈,那不如我自己扛。

我提出離婚一個星期後,方誠在父母勸說下,從寺廟裡回來,說會好好過日子。

恰好那個時候,我有個開酒樓的朋友,大堂經理辭職了,想找個自己人幫忙。

我讓方誠去,一開始,方誠扭扭捏捏,覺得自己一個一本大學的本科生,去酒店迎來送往,有點掉價。

我二話不說,把這些年家裡的賬單甩給他。

他辭職4年多,孩子教育投入8萬多,房貸車貸20多萬,全是我一個人在還。

我對他說:“過日子,是需要錢的。我們都30多歲了,是時候看清生活的真相了,不能再像個蝸牛一樣,躲在面子的殼裡裝神仙。”

最後,方誠還是去上班了。

酒店管理,對於他是嶄新的行業。好在,他外表好,口才也好,很快就進入了角色。

第一個月,他發了工資,5600元,興高采烈地回來,給孩子買了個蛋糕,剩下的全部交給我。

那個週末,我在陪孩子寫作業,他在做飯,我聽見他在廚房裡哼著小曲。我好久好久沒見他這麼開心過了。

原來,人,只有行動起來,才有生機。

不幸的是,方誠上班的第四個月,也就是2020年1月,疫情大爆發。

所幸的是,我那個開酒樓的朋友,是個敢拼的人。

2月初開始,他決定險中求生存。

為讓手下的40多號員工有個活路,他把在同一座城的涼菜、熟食師傅請來,放下酒樓原來高大上的路子,專門做賣相精緻、方便運送的熟食和小菜,通過網絡訂餐平臺,薄利多銷,專供外賣。

他們四個人,兩個師傅做菜,老闆和方誠專送外賣,全副武裝,戴好口罩,做好消毒,開啟了疫情期間的求生之路。

由於他們酒樓原來口碑就不錯,這次疫情期間推出的菜品,廉價實惠,好吃不貴,還免費送上門,一下子在平臺上火了起來。

“我的公務員丈夫,拍桌子辭職後,差點活成廢物……”


過去的40多天裡,方誠每天5點多起床,深夜12點才回來。

頹廢太久的他,不僅通過勞動,在疫情期間掙得了不菲的工資,而且憑藉突圍,保住了40多名同事的飯碗。

他在極大的成就感和滿足感中,變得穩重有力,成熟自信。

如今,國內疫情穩定住了,酒樓也開張了。

昨天,方誠去上班時,我問他:

“現在各行各業都不景氣,你怕嗎?”

他理了理領帶說:

“怕啥,最難的時候,咱都能掙住錢,更何況是現在。”


我忍不住又問他:

“那,你原來的同事和夥計,要是碰見你,你覺得丟不丟人?”

他打趣道:

“嗐,啥丟不丟人,只要能給你們娘倆掙錢,把日子過好,我不要臉了。”

我雙眼一熱,趁他彎腰穿鞋時,親了他一下。

5年了,這個男人活過來了。

他衝動辭職,心懷抱負,四處碰壁,自暴自棄。

在最絕望的時候,我一度想要離開他。

但是,他窮孩子不認命、能吃苦、總善良的本性,最終還是讓他在壓力和責任中,選擇了重生。

也就是從那刻起,他才真正成年,找到了屬於我們這類人的信仰:

沒有生在羅馬的孩子,要學會趕路。

沒有傘的孩子,要拼命地跑。

沒有權勢的男人,要活出自己的滾燙。

而一個普通人,最可貴的地方,就是用勤勞和樸素結出的食糧,把家人安放。

謹以此文,獻給那些曾經迷茫,終將清醒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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